直到离开集合点前往高铁站,傅临肇也不知道白榆当时到底还有没有在哭。
因为当他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早餐解决完,又在心里打好草稿想去找白榆来个真诚的道歉时,突然被节目组单独拉去一个小房间录个人采访去了。
看了看还缩作一团,把脑袋埋在膝盖上微微发着抖的身影,傅临肇叹气,还是跟着工作人员走了。
坐在高脚旋转椅上,傅临肇明摆着一副神思不属的状态。
工作人员:“傅老师,今天已经是节目录制的第二天了,可以给我们分享一下您的感受吗?”
傅临肇:“感受?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感受。”
工作人员:“……”
行吧。
工作人员:“旅行已经正式开始了,请问您对接下来的日子有什么期待吗?”
傅临肇:“期待?期待你们这个采访早点结束吧,我还赶着去跟人道歉呢。”
工作人员:“……”
回答得很好,期待下次采访不要这样回答了。
工作人员:“那除了这个呢,有更长远一些的期待吗?”
傅临肇:“嗯……那就期待能跟牧老师他们相处得越来越好吧。”
工作人员:“……”
妙啊,真妙,比米奇妙妙屋还妙。
工作人员摆烂了,本着早采访完早收工的想法,对着手上的问题卡片就是哐哐一通念。
傅临肇刚回答完上一个问题,他下一个问题就紧随其后跟着来了。
原定的每位嘉宾都要接受二十分钟左右的采访,硬生生被他们这对高效率组合压缩到了十分钟就完美结束了。
工作人员脸上露出解脱的笑:“……好的,我们的个人采访到此结束,辛苦傅老师了,也祝傅老师有一趟美好的旅行。”
傅临肇也没了之前的活人微死感,笑得温和:“谢谢。”
说完,他长腿一迈,打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客厅里,几个大老爷们儿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憧憬未来。
傅临肇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要找的人的身影。
走过去拍拍总导演肩膀,他问“导演,其他几个嘉宾呢?”
“现在是个人采访时间,当然是在小房间里接受采访了,你见哪个嘉……”总导演皱眉,一把拂开搭在自己肩膀的手,边说边回头,在看清背后站着的人是傅临肇后,声音戛然而止了。
制片人好奇:“傅老师,您采访结束了?”
傅临肇嗯了一声,直入主题:“牧老师大概还有多久结束?”
没被追究,总导演重重松了一口气,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牧老师是五分钟前离开去接受采访的,不出意外的话,还有十多分钟吧。”
十多分钟……
于柳订的高铁票发车时间是上午十点一十二,现在八点多了,等白榆采访结束了,他应该是还有时间去和对方聊一聊的。
不过,在听到总导演说白榆是五分钟前才离开去接受采访时,傅临肇还是忍不住开始多想。
所以白榆在离开去接受采访之前的那段时间里面,是还在难过吗?
傅临肇脑袋乱糟糟的,想要向别人取取经吧,但因为自己的手机被收了,信得过的都联系不上。
白榆是最后一个去接受采访的,也是最后一个结束采访的。
眼见着其他几个嘉宾都陆陆续续走了,工作人员也小声催了自己好几次,白榆心里其实也挺急的,但他嗝还没打完呢,要是被录进去了,该多丢脸啊。
于是,他死死埋着脑袋不肯抬头,一直借口自己还没消化好情绪,想要等一等,再等一等。
一等吧,就直接等到最后一个去了。
看到白榆,傅临肇急匆匆迎了上去,但走到一半,总导演又不合时宜地开口了:“‘走六’的各位成员们,刚才接到消息,呈江大桥在几分钟前发生了一起车祸,我们原本规划好的路线现在需要改变一下,然后花费的时间会比之前算好的多出半个小时左右,请大家即刻检查并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傅临肇步子顿了顿,就在他纠结的几秒钟,白榆气呼呼地朝他哼了一声,双手环胸背过身去。
他就知道,傅临肇根本没想过要跟他道歉或者什么的,在对方眼里,节目才是最重要的!
洗漱用品什么的节目组都提前给六人准备好了的,他们的行李箱自运过来就没被打开过,又回房间检查了一下还有没有东西遗落后,就执行力很强地出门了。
时间耽搁不得,六人的行李箱没再像来的时候一样自己两趟三趟地来回运着,工作人员一人帮忙拉了一个就轻装走人了。
路上,傅临肇想要凑过去跟白榆说话,白榆见了,又气哼哼蔑他一眼,脚步一转,离他更远了。
怕白榆再往边上挪就要摔沟里去了,傅临肇没办法,只能悻悻摸了下鼻子,找于柳求助去了。
于柳的八卦因子终于压制不住冒了出来,小声问:“你之前真的没和小白有过什么交集吗?”
傅临肇一脸严肃地点头:“当然。”
他要是之前就和白榆有过什么交集,哪还会傻不愣登说错话把人家给惹哭呢。
接受采访的时候,傅临肇全程都在一心二用,一边依照本能回答问题,一边复盘自己之前对白榆说的话。
他有个小侄女,和白榆一样,娇娇小小的一个,还挑食得紧,一到饭桌上就嚷嚷着自己没胃口,每次都要人软硬兼施地半哄半说教才愿意多吃上几口。
见白榆吃几口就不吃了,除开不赞同,他其实更多的是心疼。
只是没想到,一样的话术,用在白榆身上就不管用了。
傅临肇就很后悔,来之前也没心血来潮地多学几个哄人的法子。
于柳见傅临肇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还以为他要跟自己爆个瓜或者小八卦什么的来听听呢,结果竖着耳朵等了半分钟,除了风声以外,对方连咳嗽都不来上一下。
傅临肇一个大小伙子,是真的有些火气在身上,于柳站在他身边,感觉周围的空气都要热上一些了。
怕等会儿出汗把自己的妆搞花了,于柳问他:“所以,你是过来干什么的?”
傅临肇在纠结,纠结怎么开口。
摄影师在旁边站着,他实在不好说得太直白,毕竟网络上的人鱼龙混杂的,等会儿脑子一抽拿起键盘把白榆喷了可怎么办?
他们惯会捕风捉影、断章取义,在流量与利益面前,根本不会在乎谁是真正的受害者。
思索几秒,傅临肇最后说:“柳姐,我们在微信上聊吧。”
一旁的摄影师:?
见外了不是,现在说个话都要背着他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