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一班的公交车基本上没人坐,整个车厢里面,加上司机也才五个人。
到了后面,天渐渐亮了起来,上车的人才越来越多。
其中大多是些一脸困倦的学生。
陆凭风看着他们背上的书包,眼里划过一丝羡慕。
要是他以前也能有机会去多读点书就好了,也不会像现在一样笨头笨脑什么都做不对,就连怎么哄人都不会。
不过,陆凭风转念一想又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要是他真多读了些书,可能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到工地搬砖了。
不到工地搬砖的话,他又怎么在下夜班回家的路上遇见白榆?
不遇见白榆,他有没有文化又有什么意义?
陆凭风自己就被自己给安慰好了,同时还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所以,其实现在也挺好的,没文化也有没文化的好处嘛。
老话都说傻人有傻福,说不定白榆就是看上了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呢。
公交车可以一直开到工地附近,不用担心中途需要转车什么的,陆凭风就趁着这段空隙抓紧时间补觉。
白榆今早睡得比较沉,只隐隐约约听到陆凭风洗漱的动静,但头一歪被子一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八点半,陆凭风准时上工。
白榆也从温暖的被窝里面伸出胳膊把闹钟掐灭。
当然,也仅仅只是把闹钟掐灭而已。
白榆向来对自己有信心,在不用早起去当社畜的日子里,想让他早起是绝对不可能的。
因此,每晚定闹钟的时候他都是一定就定上好几个,哪怕意识已经清醒了,也要窝在被窝里等最后一个闹钟响了之后才磨磨蹭蹭的下床。
游魂一样洗漱完,白榆回到卧室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只拿了手机和钥匙就轻装上阵出了门。
他现在已经过了最饿的时候了,路过早餐店也没有什么胃口,就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下了车,医院门口刚好有一对骑着小三轮车卖豆浆油条的老夫妇。
刚出锅的油条色泽金黄,散发着阵阵油香,一旁的豆浆热气腾腾,淡淡的甜味和浓郁的豆味交织在一起,豆香醇厚细腻。
白榆不自觉的耸耸鼻尖,咽了咽口水,而后面色一凝,果断抬脚朝医院门口的小摊子走去。
他只是想要验证验证那油条豆浆是不是真的有闻起来一样好吃而已,绝对不是因为嘴馋了!
付完款,白榆拿着自己买好的一根油条一杯豆浆往旁边挪了两步,然后双腿微微叉开往下一蹲,就地吃了起来。
半分钟后,他眼睛微亮,转过身抬头朝老板举手示意:“叔,再要一根油条!”
正在往锅外夹油条的老大爷眯了眯眼,对着周围望了一圈才看到蹲地上喝豆浆的白榆。
明白过来自己收获了回头客,顿时,他的脸上笑得满是褶子:“好嘞!”
老大爷一边动作麻利的扯下塑料袋帮白榆装上刚出锅的油条,一边抬起胳膊碰了碰身旁的老太太:“老婆子,把付款码递给我一下。”
老两口配合默契,小推车周围都充满了温馨的气息。
白榆见状,默默收回刚准备发力站起来的腿,美滋滋的蹲在原地不动了。
低头吸了一口豆浆,白榆忍不住思维发散。
该说不说就活该他们老两口生意好呢,瞧瞧,服务多到位多贴心啊。
扫了码把钱转过去,白榆又礼貌的朝老大爷道了声谢后,就迫不及待地对着油条咬上一大口。
刚出锅的油条外皮酥脆,轻轻一碰就发出清脆的声响,但内部又绵软而有韧性。
油而不腻,街头国宴啊!
喝完最后一口豆浆,白榆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把吃得油汪汪的嘴巴擦干净,站起来后又讲究的拍了拍被压出来的褶皱。
明明是很简单的动作,但被白榆做出来的时候就莫名的多出来一股矜贵优雅来,跟一分钟前毫无形象蹲在路边啃油条的他更是判若两人。
丢掉垃圾,又掏出一张湿纸巾仔细的把手擦了一遍,白榆终于想起今天出门要办的正事,转身走进医院。
时间不早不晚,白榆到达心理科候诊区的时候,刚好只剩下一个人排在他前面。
等了半个多小时,他被叫了进去。
坐在白榆对面的医生一看就很资深很聪明,电灯照在他的脑门上都会反光
眼睛被晃得有些花,白榆偷偷往旁边挪了挪。
医生没在意白榆的小动作,推了推眼镜后就开始问起诊来:“你先描述一下自己的心理状态吧。”
白榆点点头,慢慢讲述起来。
其实白榆本人没有太大的心理问题,有心理问题的是原来的蒋白榆,虽然他继承了蒋白榆的身体后,的确会受到一点影响,但也并没有很多就是了。
不过,白榆回答起来倒还算顺利,毕竟蒋白榆的记忆和剧情都还在他脑子里放着呢,照猫画虎把蒋白榆的心理状态原原本本说一遍也不是什么难事。
之后,医生又问了白榆几个问题,白榆也配合着他做出恰当的表情,该犹豫的时候犹豫,该忧郁的时候忧郁。
最后,医生做出最后的总结:“经过我们的交流和评估,目前可以确定你正处于抑郁状态,同时伴有易怒、忧虑以及情绪控制方面的问题……接下来希望你能够积极配合我们的心理治疗,当然,在生活中,你也要试着尝试一些自我调节的方法,比如培养兴趣爱好、保持规律作息、进行适度运动等,这些也有助于你改善情绪状态。”
白榆一脸认真的听着医生讲话,并时不时的点点头。
同时,他又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不愧是专家级别,竟然能够通过他的只言片语就把蒋白榆的病情描述得这么准确清晰。
出诊室前,白榆又对着医生感谢了一番,只是表现得也没有太过热情,甚至语气里都带着些焦虑不安。
他现在是一个抑郁症患者,情绪出现波动,心情时而稳定、时而暴躁又时而低落也是很正常的吧。
从诊室出来后,白榆就乘坐电梯到一楼大厅的取药处取药。
刚出电梯,他突然看到一个很眼熟的身影,只是想再仔细看一下确认时,人就被挡住了。
耳边响起药剂师叫号的声音,白榆摇摇头,只好作罢。
他大概是看错了吧,身形差不多的人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