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在宋依人的私人物品里逐个寻找,终于在蛛丝马迹里发现了重大线索。
正当她松了口气时,病房的门被人打开,几个人高马大的警察闯入进来。
“不许动!”
屋子里统共两个女人,其中一个还是个腿瘸的,他们竟然拿着枪对准她们。
霍宴臣是真的恨她们啊。
苏暖稳住不慌,推着轮椅,转过身,来到了肖倩倩的身边。
为首的警察怒声:“别动!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叫你别动!”
苏暖小脸沉静如水,看向对方:
“我们犯什么事情了?需要你们这么兴师动众?”
“涉嫌杀人,还是一尸两命!”
“宋依人没抢救过来?”
“少啰嗦,小陈,上手铐!”
肖倩倩走到苏暖面前,面无表情地主动伸出了手:“铐我吧,这事儿和她没关系,我愿意全力配合你们。”
苏暖心底生起一股隐忧。
只怕肖倩倩这次进去了,没有那么容易出来,霍宴臣,就是奔着把事情闹大来的。
为了宋依人,他一点情面都不讲啊。
苏暖的心越来越冷硬,但好在,也越来越清醒了。
“倩倩,你别害怕,我会尽力保你,进去了吃好睡好,等我好消息。”
她手上捏着这件事的命脉,苏暖觉得,胜算还挺大的。
肖倩倩回头看了眼苏暖:“你自己多保重。”
她神情冷凝,像是去赴死。
毕竟,霍宴臣动了真格,他手下的那支律师团可不是吃素的,若是真计较起来,判她个十年二十年的,轻轻松松。
“少废话了,快点走!”
肖倩倩被那几个警察带走了。
苏暖坐在轮椅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好好捋了捋思绪。
她推着轮椅来到桌边,用一张干净的纸巾擦了擦水杯边的淡黄色的印子,装进塑料袋里,随即打出去一个电话。
没一会儿,一个男人来了病房。
男人都市精英打扮,风度翩翩,气质不凡,金丝边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显得有几分雅痞。
“赵律师你好,我是苏暖。”
苏暖来不及过多解释,长话短说:“有件事儿我需要麻烦您,我的朋友刚才被几个警察带走了,涉嫌杀人,实际上是被诬陷的,我这里有证据,您的路子广,能帮我拿去鉴定,出一份证据吗?”
赵律师没有想到,和苏暖的第一次约会,是在医院。
他见过苏暖的照片,很吃她的颜,后面约了她好几次,都被她以忙工作的借口给推了。
所以这次能见上面,他是很珍惜这个机会了。
如果能帮得上她的忙,那更是增进感情,互相了解的好机会了。
赵律师接过苏暖手上的袋子,拿出随身携带的钢笔与本子:“如果你能给我提供更多信息,我想,你的朋友尽早出来的几率会更大。”
“好。”
苏暖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告诉赵律师,对方得知对手是霍宴臣的律师团时,有些讶异。
“赵律师,您尽管放心去打,律师费这块,少不了您的。”
“倒不是费用问题,我好奇的是,你们不是正在走离婚流程?”
苏暖不可思议:“您还真是消息灵通呐。”
他们是第一次见面,她的情况就被摸清了?
赵律师忙解释:“李阿姨告诉我的,其实,我私底下一直有在打听你的近况,没有别的意思,就只是想多了解了解你的。”
“这样啊,那我朋友的事情,就靠赵律师你啦。”
“好。”
赵律师收好证据,临走前又看了眼苏暖。
他处理过不少离婚案件,牵扯到刑事案件的,还是少见。
霍宴臣在商场杀伐果断,以狠出名,对自己的太太,做到了这个份上,苏暖竟然如此冷静与沉稳。
这样强大的心脏下,承受了多少难过与压力,她当然不会对旁人说的。
赵律师眸光微微潮湿,对苏暖生出几分敬佩来。
苏暖安排好律师,没有坐以待毙,先推着轮椅出了病房,去抢救室。
宋依人还在抢救,这次宋家人没有来,只有霍宴臣一个人在外面守着。
是霍宴臣叫医院封锁消息的。
男人坐在那里,神色笼罩着一片灰寂,夕阳的光投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雪山上生出几笔点缀。
他比苏暖看到的任何时候,都要脆弱,柔软。
男人的感性一面,在内心深处最爱的女人面前才会显露出来。
苏暖想,宋依人如果抢救不过来,这男人估计也要跟着去了吧。
霍宴臣的眼前出现了半边轮椅,还有苏暖的两条石灰包裹的双腿。
他抬起眼,看着她,没有她想象中的仇恨。
幽深的眸子里,夹杂着愧疚与自责,是对宋依人的,苏暖都有些同情了。
可一想到倩倩的前途,她瞬间硬起了心肠。
“霍先生,您能放了肖倩倩吗?”
她语气带着商量,还有不得已的恳求。
霍宴臣冷笑,阴鸷的眼眸,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嗜血残忍。
“宋依人现在生死未卜,孩子是肯定保不住了,一命偿一命,我关她几十年,已经算是仁慈了。”
苏暖抓着轮椅扶手的手,收紧了一下,掌心生出黏腻的汗。
“孩子是宋依人自己杀死的,怪不得别人。”
“苏暖,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我给你的已经够多了,还堵不上你的嘴吗?”
霍宴臣厉声斥责着,毫不讲情面。
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但事关宋依人,他可以对苏暖做到足够绝情。
苏暖的心,被吼得漏了几拍,连带着小腹,都有些隐隐疼了。
她掀眸,目光极其平静,静到发冷,没有丝毫情绪。
“宋依人是故意吃了流产的药物,然后跑到我这里来闹事,企图栽赃陷害我,她抢救不过来,纯属自作孽不可活,我只问你一句话,你信我,还是信她?”
霍宴臣定定地看着苏暖,勾唇讥笑:“原来女人的嫉妒心,是这么丑陋,她即使是想流产,那也是有苦衷的,怎么到你这里,就是栽赃陷害了?”
苏暖默了默,鼻腔涌起一股酸。
她为自己的坦率感到不值,霍宴臣现在咬死了她作恶多端,怎么可能会信她?
“如果霍先生一定要把事情做绝,那我奉陪到底。”
苏暖没多说,调转轮椅,离开。
霍宴臣看着她坐在轮椅上,羸弱孤单的身影,心里莫名地烦躁。
他起身,迈步走到了前面,抬脚,挡住了轮椅。
苏暖抬头,对上了男人的眼睛,看到了他神情里的恼怒与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