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溜走了,幽兰呆呆地蹲坐在地牢的角落里。
地牢的烛火忽明忽暗,投下斑驳的影子,将她的身体照得飘忽不定,宛如一具游荡的幽灵。
她低着头,蜷缩着身体,破烂不堪的衣服上沾满了污渍和血迹,已经无法分辨出原来的颜色,身上的皮肤已经全部溃烂,露出一块块触目惊心的腐肉和森森白骨,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恶臭。
她的嘴里不停地呢喃着什么,声音微弱而含糊,仿佛在与无形的存在对话。
听到外面有一丝动静,她便猛地抬起头,死死的盯着进门的方向,那双浑浊的眼睛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微弱的烛光勉强照亮了她苍白的脸庞,却更加凸显了她那恐怖的模样。
她用尽全身力气起身奔向门的位置,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艰难,仿佛她的身体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
随后,她趴在门上仔细聆听,耳朵紧贴着冰冷的门板,试图捕捉到任何一丝细微的声音。
然而,地牢内却安静得可怕,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回荡。
可能是幻听,亦或是其他小动物在地牢的角落里发出的微弱声响,但这一切都足以让她那紧绷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她就这样趴在地上,用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门的方向,等待着、期盼着,仿佛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能等到高华宇的到来。
等到确认外面彻底没有了动静,幽兰才缓缓地站起身,她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疲惫与无力。
她无比失落地回到了原来的地方,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蹲坐了下去,仿佛所有的希望都被抽离,只留下无尽的绝望。
她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嘴角挂着一抹苦涩的微笑,那是一种对命运无奈的接受,也是一种对爱情的深深渴望。
莫炎从幽兰的眼中看着这一切,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怜悯之情。
他想要和幽兰说说话,告诉她真相,但是现在自己只是依附在她身上的一缕意识,无法直接与她对话,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莫炎感到无比沮丧。
刚想到这儿,莫炎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尖锐而令人后脊背发凉的声音:“主人,我可以和她说话,你有什么想说的?”
莫炎听罢,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地说道:“你以后要是再敢擅自窃取我的想法,我定要让你魂飞魄散!”
黑色流魂闻言,赶紧闭嘴,不敢再继续往下说,它深知莫炎的实力,知道自己在他面前不过是一只渺小的蝼蚁。
它毕恭毕敬地等待着莫炎的吩咐,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莫炎看着幽兰那落寞的身影,心中又不忍心起来,他叹了口气,说道:“你真的能跟她沟通?”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期盼与无奈。
黑色流魂赶紧回复道:“那是当然,她的意识我都能控制。如若不是你在,我早就将她……”
它的话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因为它感受到了莫炎身上散发出的威压,它不敢再继续往下说,只是等待着莫炎的进一步吩咐。
莫炎闻言,心中一动。
他看着幽兰那痛苦而又无助的神情,决定让黑色流魂试试与幽兰沟通,或许,幽兰知道真相以后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嘿,那谁,听得到我说话吗?”一个温暖而带有磁性的男性声音在幽兰的耳边悄然响起。
这声音如同春风拂面,让幽兰的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情愫,既惊喜又疑惑。
她猛地抬起头,四处张望,试图在这阴冷的地牢中找到声音的来源。
然而,环顾四周,除了冰冷的石壁和昏暗的灯光,她什么也没有看到,幽兰以为这又是自己的幻听,无奈地低下头,心中涌起一阵失落。
然而,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清晰而坚定:“不用到处找,我就在你身体里!”
这次,幽兰被吓得浑身一颤,她猛地站起身,双手在自己身上到处摸索,仿佛想要把那个声音揪出来似的。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仿佛面对着一个未知的恐怖存在。
看到幽兰反应这么大,那个声音又连忙安抚道:“别害怕,我只是一缕残魂,路过此地,被你丈夫召唤过来,依附到了你身上,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告诉你真相。”
幽兰听罢,这才稍稍冷静下来,她瞪大了眼睛,停下手中的动作,弱弱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温和而坚定:“我只是想告诉你真相!”
说完,在幽兰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面古老的铜镜,昏暗的灯光下,铜镜的表面泛着幽幽的光泽,仿佛连接着另一个未知的世界。
幽兰好奇地望向镜中,却瞬间被里面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
镜中出现的并不是她熟悉的自己,而是一个面容恐怖、身形枯槁的怪物。
它的眼睛深陷在眼眶中,闪烁着疯狂而诡异的光芒;它的皮肤如同干枯的树皮,布满了裂纹和褶皱,透出一股死寂般的气息;它的身上衣物破败不堪,露出里面腐烂的肉和森森白骨,令人触目惊心。
幽兰瞪大了眼睛,被吓得连连后退,不断地大声呼喊着:“里面有怪物!”她的声音充满了惊恐。
然而,那个温暖而带有磁性的男生声音却再次响起,它平静地说:“你再仔细看看?”
幽兰听完,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她慢慢地爬了过去,镜中的那个怪物也跟随着她的动作,一起慢慢靠近。
当她的目光再次与镜中的自己对视时,她这才意识到那个怪物竟是自己,她难以置信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震撼和不可置信。
眼泪瞬间充满了幽兰的眼眶,但是不管她如何伤心欲绝,泪水却无法滴落半分,仿佛连她的泪水也被这恐怖的景象所吞噬。
“这……这是我?”
幽兰的声音颤抖着,她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她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但又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的疼痛和冰冷的地牢,这一切都那么真实而残酷。
她猛地摇摇头,试图摆脱这个恐怖的幻觉,但镜中的怪物也跟随着她的动作摇了摇头,仿佛在嘲笑她的无力和绝望。
这一刻,幽兰的心如刀割,她试图否认镜中的自己,但那个恐怖的形象却如影随形,无法摆脱。
在她的记忆中,自己一直是那个肤白貌美、令人羡慕的女子,拥有着一头柔顺的长发,一双明亮的眼睛,以及那永远挂着微笑的红唇。
她曾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享受着赞美和羡慕的目光。
然而,如今镜中的自己却与这个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让她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幽兰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震撼和不可置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摸镜中的自己,确认这一切是否只是幻觉。
然而,当她的手指触碰到镜面时,却仿佛触碰到了冰冷的现实,镜中的自己也同时伸出了手,与她形成了诡异的对称。
当她接触到镜面的那一刻,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镜中的幽兰和现实中的幽兰手指轻轻触碰,瞬间激起一圈圈绚丽的涟漪,那涟漪如同宇宙中最绚烂的星云在旋转、交织,绽放出令人窒息的光彩。
镜中的幽兰竟缓缓走了出来,她的身形变得柔和而透明,原来腐烂不堪的身体,在穿过镜面的那一刻,竟奇迹般地复原了。
从镜中走出来的那个幽兰,又是那个美丽而温婉的人,她一袭乌黑的长发,裙摆随意摆动,说不出的灵动,她散发着柔美的光芒,仿佛是由纯净的月光和星辰之光凝聚而成,美丽得令人心醉。
她轻轻地抱着现实中身形枯槁的幽兰,两人之间涌动着一股温暖而神秘的力量,那力量仿佛是古老咒语的回响,又像是远古神只的恩赐,让幽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和慰藉。
镜中的幽兰用她那无形却温暖的手抚摸着幽兰的脸庞,像是在安慰一个久别重逢的亲人,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温柔和关爱,让幽兰感受到了无尽的温暖和力量。
不一会儿,镜中的幽兰化作一缕轻盈的青烟,带着点点星光,缓缓消散在空气中,仿佛回归了现实的怀抱,又像是融入了生命的广阔之中。
与此同时,幽兰原本浑浊的眼睛也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宛如两颗新生的星辰,闪烁着希望和重生的光芒。
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生命力,仿佛所有的痛苦和磨难都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和升华。
那些被封印的记忆和过往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幽兰的脑海,那些和叶轩共度的美好日子,如同画卷般展开:他们在花海中漫步,笑声如铃,彼此相依相偎;在树下乘凉,悠闲自得,享受着生活的宁静与美好;在月光下许下永恒的誓言,彼此的眼神中充满了深情和坚定,仿佛要将这份爱情永远镌刻在心底。
然而,这些美好的记忆最终定格在那个晚上,自己被杀的那个晚上,幽兰清晰地感受着高华宇的匕首捅入自己身体的感觉,那是一种冰冷而刺骨的痛楚,仿佛连灵魂都被撕裂,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她感受着自己生命流逝的无力感,那是一种无法抗拒的沉沦,被黑暗的漩涡吞噬的感觉,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哀和无奈。
而当高华宇试图复活她时,那种空虚感又如影随形地袭来,那是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空虚,仿佛她的灵魂被抽离,只留下一个空洞的躯壳,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孤独和迷茫。
所有的这些记忆和感觉,如同汹涌的潮水,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全部涌入幽兰的脑海。
她一下愣住在原地,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不解,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些她曾经坚定不移相信的东西,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那个她曾经最信任的人,竟然是伤害她最深的人,这种被最亲近的人背叛的感觉,让她心痛不已。
许久以后,幽兰才从这突如其来的震惊中缓过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残破不堪的身躯,眼中闪过一丝哀伤,但随即被坚定的神情所取代。
她慢慢的接受了现实,她忽然好像找到了未来的方向,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耳边又响起刚才那个声音,带着一丝关切和犹豫:“你……还好吗?”
幽兰紧握双拳,眼中闪烁着仇恨的火焰,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想要报仇,我一定要杀了高华宇,为叶轩报仇,为自己报仇!”
她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却充满了坚定的决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呐喊出来的。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声音才缓缓地说道:“再过几日便是武林大会,到时候青衣庄戒备肯定没有这么严,你可以乘机逃出去。”
幽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残破不堪的身躯,有些无奈地说道:“我现在被关在这个地牢中,怎么出去呢?这个大门是纯石头制作的,我根本打不开。”
那个声音似乎已经胸有成竹,安慰她说道:“放心吧,我可以帮你打开。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就有机会逃出去。”
然而,幽兰还是满脸落寞,缓缓说道:“可是我就算出去了也无法手刃这个大坏蛋,我现在一无所有,连一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声音才幽幽地说道:“去云雷刹找一个叫莫炎的人,他或许能帮你。”
声音中带着一丝纠结和犹豫,仿佛这个决定并不容易。
幽兰有些疑惑地问道:“莫炎?我以前没听过这个人的名字,为什么要找他?他凭什么帮我?”
她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不知道这个声音为何要指引她去找一个陌生人。
那个声音似乎又纠结了很久,才回复道:“因为我就是莫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