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看着满地的破碎蛇卵和死去的小蛇人,脸上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痛苦和愤怒的表情,他们的眉头紧锁,仿佛无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莫炎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对丁陆明的阴狠行为感到更加不齿,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保持冷静,然后迈步走进孵化室,小心地查看是否还有活着的小蛇人或幸存的蛇卵,每走一步,他的心都如同被重锤敲击一般,为那些无辜逝去的生命感到痛心。
李亦安则无法忍受孵化室内散发出的恶臭,他捂着鼻子,脸色苍白,那种令人作呕的气味似乎随时都能让她无法自控地呕吐出来,他退到门口,面朝密室外面大口喘着粗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咕唧怔怔地站在蛇卵孵化室的门口,眼前的景象让他完全无法置信,破碎的蛇卵壳,死去的蛇人幼崽,还有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味道,无不刺激着他的神经。
渔夫帽下,那一只露出的眼睛闪烁着泪光与茫然,那是怎样的一种痛苦啊,仿佛心中的某个角落被生生撕裂,那是他对于蛇人族群未来的期望与憧憬,在这一刻被无情地打破,他颤抖的双手紧紧握着帽檐,仿佛想要通过这微不足道的动作来抑制内心的颤抖。
“这……这怎么可能?”咕唧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痛苦。
他无法想象,那个曾经无条件救自己的路统帅会灭掉整个蛇人的希望,每一个死去的蛇人幼崽,都像是在他告诉他,曾经的那个自己最崇敬的人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进孵化室,每一步都如同踏在刀尖上一般,他的目光在那些死去的幼崽和破碎的卵壳上流连,心中充满了难以言说的哀伤,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又无法逃避眼前的残酷现实。
“为什么会这样?”咕唧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痛和不解,直到现在,咕唧也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想要找到一个答案,一个能解释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的答案,然而,除了空气中弥漫的恶臭和满室的狼藉,没有任何东西能给他答案。
莫炎看到咕唧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同情,他走上前去,轻轻地拍了拍咕唧的肩膀,想要给予他一些安慰,然而,咕唧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突然,咕唧似乎从悲痛中反应过来,他猛地冲到石池边,开始摆弄着那些已经漂浮在水面上的小蛇人的尸体,他的动作急切而慌乱,仿佛想要从这些已经逝去的生命中寻找到一丝生机,他逐一检查着每一具尸体,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哪怕只有一丝气息的小蛇人,但是结果却让他失望透顶。
不甘心的咕唧又抱着一丝希望去墙上看是否有完整的蛇卵,他的目光在墙面上急切地搜寻着,但是那些蛇卵无一例外都已经破碎不堪,没有任何生命迹象,这个残酷的现实让咕唧彻底崩溃了。
最后,咕唧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嘴里不停地呢喃着什么,虽然听不清楚具体的内容,但是从那悲切的语调和颤抖的声音中可以感受到他内心的绝望和痛苦。
不忍心再去打扰沉浸在悲痛中的咕唧,莫炎轻步走出孵化室,拉着李亦安走到一旁,小声地询问:“安叔,奴役女蛇人的地方找到了吗?”
李亦安面露凝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回答道:“已经找到了,但是,哎……情况并不乐观。”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力和悲痛,显然,女蛇人们的遭遇并不比孵化室中的小蛇人好多少。
见李亦安不愿多说,莫炎也明白了那些女蛇人的下场,他怕再次刺激到咕唧,说道:“安叔,这件事切不可告诉咕唧。”
莫炎说完,也摇了摇头,目光中透露出坚定与决心,他低声说道:“蛇人一族遭此大劫,恐怕伤了元气,他们什么时候能恢复往日的繁盛还很难说,但是不破不立,他们现在获得了自由,未来兴许会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我们云雷刹要竭尽全力帮助他们恢复族群,让他们重新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李亦安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说道:“少主,老身这就去安排物资供给。”
莫炎看着李亦安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转头再看了看还沉浸在悲伤中的咕唧,心中轻叹一声,缓步走出了密室。
外面,夕阳西下,余晖洒满大地,更给这刚刚经历过战争洗礼的潮音城增添了一丝悲凉的气息。
街道两旁,残垣断壁,一片狼藉,那些曾经繁华的建筑,如今只剩下破碎的砖石和烧焦的木梁,空气中还弥漫着未曾散去的硝烟味,似乎在提醒着人们,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
莫炎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还能听到那些打斗的声音,以及战死的人在战争中的哀嚎和呻吟。
经历了无数的生离死别,他的心似乎已经变得麻木,但那种对战争和死亡的厌恶却如潮水般涌来,让他陷入深深的迷茫,他思索着,为何总是最底层的人承受流离失所的痛苦?为何最难受的总是那些最没有话语权的人?
以前是薛锦绣,后来是图格,现在又是丁陆明,他们有的还在享受着人间的美好,有的已经去世,落了个干净利索,但是徒留下其他人在世间受苦。
战争,这场没有硝烟的暴风雨,席卷过每一寸土地,留下的是满目疮痍和无尽的悲痛,它夺走了无数无辜的生命,让家园变成废墟,让亲人成为永别,而在这场浩劫中,最受苦的往往是那些手无寸铁、无权无势的人,哪怕是强壮如蛇人,也同样是受害者。
莫炎闭上眼睛,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权力、财富还是领土?而当这些所谓的“胜利”建立在无数生命的痛苦之上时,它们真的还有意义吗?
他想起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想起他们眼中的恐惧和无助,那些无辜的百姓,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被动地接受战争的摧残,他们的苦难和泪水,是战争最真实的写照。
就在这时,林夕瑶看到莫炎,满脸笑意地走了过来。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脸庞上,映出她那清丽脱俗的容颜,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如同山间清澈的泉水,让人心生向往,阳光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洒在她的脸庞,映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美,让莫炎竟有些心疼,似乎这阳光也在亵渎林夕瑶的美丽。
林夕瑶上前拉住莫炎的手,笑靥如花地说道:“莫炎哥哥,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将潮音城内所有对蛇人和海龙宗弟子情况都整理好了,蛇人伤亡惨重,海龙宗也好不到哪儿去。”
莫炎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海龙宗此次元气大伤,我担心南方会因此发生大乱。所以,我准备留在潮音城一段时间,以防其他门派乘虚而入,造成更大的浩劫。”
他的目光转向前方的废墟,以及那些正在忙碌收拾残局的蛇人和海龙宗弟子,心中充满了忧虑,然后,他看似无意地对林夕瑶说道:“夕瑶,你以后还是换回男装吧,在这样的乱世,我担心你的安全。”
林夕瑶敏锐地捕捉到了莫炎的担忧,她抢先说道:“你是在担心我吗?”莫炎微微点头,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就在这时,咕唧大哭着从密室内走出来,双手捧着一个破碎的蛇蛋壳,脸上写满了无尽的哀伤,看到林夕瑶后,他突然止住了哭声,变成了小声的啜泣。
林夕瑶走上前去,想要安慰他,却见他低着头,仿佛害怕与自己对视,他的目光在地上游移,似乎在寻找着某种慰藉,又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莫炎看出了咕唧对林夕瑶的畏惧,立刻上前为双方解围,握着咕唧的手说道:“没事的,还有机会重来。”
咕唧摇了摇头,泪眼朦胧的看向莫炎,说道:“都没了,一个完好的都没有,怎么能这么狠心啊!”
莫炎听闻此言,心中也涌起了强烈的担忧,他深知蛇人的事情一旦泄露,将会给蛇人族群带来更大的灾难,因此,他迅速下令封锁整个潮音城,严格控制城中人员的出入,云雷刹的所有帮众都被动员起来,严密监控城内的动态。
在夜色中,莫炎找到了李亦安,将潮音城的情况详细交代了一番,随后,他便携带着所有的蛇人,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回到了地下城。
蛇人们排成一列,浩浩荡荡地行进着,他们扭动着身体,行走的姿态显得有些沉重,尽管他们已经获得了自由,但脸上却并未流露出太多的喜悦,相反,他们因为得知蛇卵被毁的消息而忧心忡忡,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悲伤和迷茫。
再次回到地下城,那熟悉而阴暗的环境让莫炎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嘶嘶雅一看到咕唧,双眼立刻亮起,兴奋地冲上前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两人用脖子亲昵地摩擦着,显然是情侣之间的亲密举动。
平日里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咕唧,仿佛经历了一场蜕变,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自信与坚定的象征,与之前的胆怯和犹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的身姿虽然依旧瘦小,但却显得更加挺拔,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支撑着他,他伏在嘶嘶雅耳边说了几句话,引得嘶嘶雅发出阵阵笑声。
林夕瑶看到这一幕,调皮地走上前去,笑着说道:“哦……想不到你们俩居然在一起了,嘶嘶雅,你是怎么看得上他的?他这么瘦小一只,你们蛇人不都以强壮为美么?”
嘶嘶雅松开了咕唧,转头看向林夕瑶,听到她直言咕唧的体态,嘶嘶雅轻轻吐了一下信子,有些不悦地说道:“虽然咕唧瘦小,但他总能在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有勇有谋,他还救过我的命,他就是我心中的大英雄,你们人类才喜欢追求外表的强大,而我们更看重内在的品性。”
林夕瑶被嘶嘶雅这番话怼得一时语塞,平日里能言善辩的她此刻也显得有些尴尬。
这一幕让莫炎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但他很快收敛了笑容,想要再继续说点什么,看了看一旁沉浸在喜悦中的咕唧,最后还是忍住了。
夜深了,地下城的灯火渐渐黯淡,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在这个充满神秘与历史的地下世界里,时间仿佛变得缓慢而沉重,也许之前所有的纷争和动荡都将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远去,留下的这些人和事也终将成为被回忆的往事。
莫炎来到咕唧的石室前,心中带着几分犹豫,在门口静静地站立了许久,他正思考着如何向咕唧开口提及那件事情,这时,石室的门却突然开了。
咕唧一抬头,看到莫炎站在门口,脸上立刻露出了喜悦的表情,他刚要出声叫唤,却被莫炎用一个手势制止了,莫炎神秘地示意他跟着自己,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咕唧转头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嘶嘶雅,满心的好奇驱使着他跟在莫炎身后,他一边走,一边自顾自地说道:“嘶嘶雅睡了,我正准备出来透透气,刚好就遇到你了,嘿嘿。”
见莫炎没有搭理,咕唧却满脸幸福,只要谈起嘶嘶雅,感觉咕唧就变了一个样,咕唧继续说道:“嘶嘶雅就是贪睡,每天都要睡饱十几个小时才肯起床,我也是拿她没办法呢。”
莫炎带着咕唧穿过曲折的通道,一直走到一个能够俯瞰整个地下城的高处。
他们停下来,静静地凝视着脚下的地下城,在这个宁静的夜晚,地下城显得静谧而安详,就像一个熟睡的老人,虽然经历了一些破败,但这座古老的城池依然散发着一种沉稳而坚定的气息,仿佛充满了对未来的信心和期待。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站着,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