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宗主此话何意?”魂旌先生道,“你的意思是你的手下说的都是实话,我零旗宗真就不如春风派吗?”
“春风派如何能跟零旗宗比?”林仙姻阴阳怪气道,“箫落城可是死了,魂旌先生还好好活着,这孰强孰弱岂不是一眼便知?”
魂旌先生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见自己的大弟子让人砍了手,心里直生闷气。
修行本来也是养心的,可大部分人修来修去,都是修了一身杀人的本领,心性却是跟凡人没甚区别。
那大弟子冷眼看着厉寒声,要是眼神也能伤人,他现在也恨不得将其四肢斩掉。
“丢人现眼,”魂旌先生的声音响起,“还不快退下!”
那大弟子心里不甘,抬起剩下的那手准备一搏。又有两枚令旗飞出,其中一枚悬在头顶,流出金色的光聚成一个圆球将他罩住。
厉寒声琴音再起,只听那金色光球上也发出铿锵之声,光球挡住了琴音的斩击。
大弟子冷笑,道:“要不是刚刚被你偷袭,你岂能伤我?”说罢,单手握诀,另外两枚令旗飞至高空,一枚火光大放,一枚雷茫灿灿。
天空此刻乌云密布,雷霆翻涌,同时又有烈火横空。雷光与火光交相辉映,轰隆隆的声音此起彼伏。
“去死吧!”那大弟子面容狰狞,手诀变换,雷霆与烈火凝成一银一红两道光柱,对着厉寒声轰击而去。
曲归梦与凄婉音见状各自吹起玉箫,一道屏障构筑,光柱轰在了那屏障之上。霎时间,银光与红光在天地间炸开,众人起先还能辨出颜色,转眼就只能看到一片白。
当视觉恢复之时,只见无数的火球与雷球从天而降,要将春风派的弟子们淹没吞噬。
厉寒声一抚古琴,风如同有了绿色的形,吹向那掉落的火球与雷球,像是用手抹去桌上的灰尘般,那绿色的风将雷与火一扫而空。
天地间恢复了平静,好像未曾出现过刚刚的末世之景。
零旗宗大弟子喷出一口血,曲归梦与凄婉音嘴角也渗出红。
“你怎么样?”清锋问道。
“没事,”凄婉音答,“那人刚刚的那击拼了全力,抵挡起来有些麻烦。”
大弟子见自己的攻击无果,不甘道:“三个人对付我一个,这便是你们春风派的实力吗?”
“你还要不要脸?”曲归梦道,“明明是你们来攻我山门,现在还埋怨起以多欺少了?”
大弟子不语,只听魂旌先生道:“废物,赶紧滚回来。”
那大弟子虽不情愿,但刚刚一击消耗甚巨,本是奔着杀掉厉寒声而准备的,想不到竟被那两个贱人挡下。再看厉寒声此刻的面色,显然还是游刃有余。他这回也不矜傲,转身便要撤。没等动,只见厉寒声先拨了下琴弦。
他的腿动不了,因为他的双腿被齐膝斩断。身子与小腿分离,脚下飞行用的令旗也没了作用。这回不是手,而是整个儿都向下坠落。
魂旌先生的脸都被气红了,他祭出一枚令旗,令旗之上钻出两根藤蔓向大弟子的身子和腿卷去。接住大弟子后,两根藤蔓将那身子和腿拼上,同时又一面旗飞出,发出温和的光治疗着徒弟的腿。那断手由于分离太久,已经没了法子,就当对徒弟没用的惩罚。
在刚刚雷光与火光刺目之时,孤形孤影趁乱离了人群。他二人不想在此消耗,打算直接去找春风藏宝的地方。
这种地方一般都在宗主所居之地,二人抬头看向那最高的石柱峰,心想一定在此。
其实那里并非宗主居住之地,因为那石柱峰是护山大阵,但这两人并不知道,踩着飞行法宝便飞了上去。
广场上,众人本以为这次来会在登霄境宗主的带领下摧枯拉朽地灭了春风派,可如今却是僵持的局面。若是登霄境不出手,只是千岁境互相较量,恐怕打到天黑都打不完。
“你我联手,一起灭了春风派。”魂旌先生道。
“春风派还没动用护山大阵,”林仙姻并不着急,如玩一般,“你不好奇那大阵是什么样的吗?”
“区区一座阵法能有什么名堂?”魂旌先生道,“赶紧收拾了春风派,我们也好瓜分这底蕴,在这耗着作甚?”
“难不成你怕了?”林仙姻揶揄,“箫落城的修为本就不如我,他设下的阵法自然也难将我击杀。可魂旌先生就不同了,你修为本就弱于箫落城,说不定他的阵法真能杀了你。”
“放屁!”魂旌先生骂道,“死人留下的阵法能有甚威力?不过是花架子罢了,况且有没有这阵都两说呢。”
石柱峰顶,孤形孤影看到一个人,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那人是厉寒声,手中拿着玉箫“遐籁”。
“你怎么会在这?”孤形惊道,“下面那人是谁?”
“想不到你二人倒是狡猾,”厉寒声道,“竟然趁乱来到这里,不过你们聪明反被聪明误,可知道这里是哪?”
孤形道:“这不是你们春风派藏宝的地方吗?”
厉寒声冷笑:“没见过世面的鼠辈,这里便是我春风派的护山大阵。”
“什么?”孤形孤影同道,“这石峰怎么可能会是大阵?”
“我春风派的手段岂是你们能揣量的?”厉寒声不屑道,“不过你俩没机会见识下这大阵的威力了,我先杀了你们祭阵。”
孤形孤影知道厮杀在所难免,也不说什么场面话,直接伸手各自在箱子侧面一拍。两只胳膊从他们的箱子里飞出,又被他们拿到手上。
厉寒声修为高于他俩,见他们这手段诡异,倒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功法。
孤形孤影同时单手握诀,那断臂的皮肉如被风吹过的沙一般散开,露出里面的骨头,骨头也同样散掉。
在那两条手臂散了个干净的时候,一柄剑出现在孤形手中,孤影手里的则是一根绳索。
孤影操控着绳索如灵蛇一般蹿出,厉寒声见状吹箫相抵,绳索停在厉寒声身前,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绳索后退,再次撞向那无形之墙,反复之下,空中竟起了轰鸣之声。
孤形见二人僵持,直接一步跨出,手中利剑劈开了那无形之墙。厉寒声见状后退,剑刃划破了他身前的衣服,溅出一杆子血。
厉寒声站定,箫声再起,孤形孤影身上的衣服顿时被割得褴褛,身上也冒出了血。
孤形忍痛将利剑竖起,那剑狂颤,发出剑鸣迎上箫声。
与此同时,孤影手中的绳索消失,她一拍箱子,又一张人皮出现在手中,人皮如先前的胳膊一般消散。铿锵之声响起,一副宽大的盔甲将孤形孤影一同罩起。
厉寒声指法变换,只听“嚓”的一声,那副盔甲前胸被割出一道深痕。箫声再起,盔甲顿时四分五裂,噼里啪啦的落地,而里面的两人却是没了踪影。
“跑得倒快,”厉寒声冷笑道,“只是这手段颇是怪异,竟然从未见过。”
广场上,双方剑拨弩张,怒目而视,可是谁也不敢动手。
那些人明白,若是登霄境不出手,自己上去相当于送死,毕竟春风派弟子与自己实力差不多,再加上他们心中悲愤,打起来自然不要命。
“师兄,”凄婉音开口,“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反正对方有俩登霄境在,我们今天决计是活不了了,既然要死,那就死得壮烈一下,到时见了先人也能抬得起头。”
“登霄境又如何?”厉寒声语气冰冷,带着不屈,“他们想灭了我春风派,也得付出代价。”
“狂妄!”魂旌先生怒道,“你个小辈能让我付出什么代价?”
厉寒声也不回答,四指搭在琴弦上同时一拨,魂旌先生喊了一声“大胆”,一柄令旗悬在他面前,令旗一振,顿时天地间仿佛没了声音,任凭厉寒声如何抚琴也弄不出一点动静。
与此同时,魂旌先生又一枚令旗出现,一条火线从令旗前方射出,直接刺进了厉寒声的喉咙之中,紧接着他的身体着起了火。
“师兄!”凄婉音与曲归梦开口但无声,二人同时吹箫还是无声。
曲归梦面露惊色不敢相信事情会变成这样,厉寒声如此轻易便死了。她的背叛还没有在他面前上演,她的歇斯底里也没有让他看到,她本想让他看看自己是如何和外人串通封了大阵,让他珍视的宗门在他眼前毁灭。
他死了,她的计划没了一点用。
魂旌先生得意一笑,收了断绝声音的手段。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出现,没一会这火也没了。
众人却是惊了。
那火焰消失后,一根玉箫出现在空中,就连凄婉音和曲归梦也不知门道。
那玉箫化成了灰,林仙姻开口:“是分身,魂旌先生果然好手段,竟将一具分身烧成了灰。”
那零旗宗大弟子不禁皱眉,心想刚刚把自己手脚割断的人,竟然只是一具分身而已吗。
曲归梦露出狞笑,心想这师兄果然不会这么容易死,她的背叛还可以上演。
“小辈,”魂旌先生怒道,“竟敢用这种手段戏弄我,赶紧给我滚出来。”
“魂旌,”远处传来声音,“若我师尊在世,春风派哪能轮得到你来撒野?”
众人循着声音的源头,看向那石柱峰顶,隐约见到厉寒声竟然在那峰上。
“既然你今天来了,那就让你领教一下我春风派的护山大阵,看你这老狗是不是有手段能在阵下存活。”厉寒声又道,“林宗主也来试试我大阵之威,看看能否入你法眼。”
厉寒声说罢,那石柱峰发出轰鸣之声,震得众人耳朵都要裂开,岩石从那石峰表面脱落,场面犹如天崩地裂。
烟尘向广场席卷而来,魂旌先生令旗一挥,将那烟尘挥散。
石柱峰不再有一点山峰的样子,而是变成了一根白色玉柱,玉柱之上六个孔洞,漆黑而深邃。整个石柱峰此刻赫然化成了撑天拄地的玉箫。
清锋看向玉箫底部,发现那封印已经消失。
众人此刻终于明白,原来那顶天立地的玉箫,便是护山大阵。如此玉箫若是响起,恐怕整个云诏都能听到声音。
“这可真是了不得的东西,”林仙姻赞叹道,“这要是催动起来,威力恐怕都快赶上神器了。”
魂旌先生眉头紧皱,没想到这护山大阵竟是这种样式。他精通阵法,对这以物设阵也有研究,可如此阵仗也是头一次见。强如他,此刻也不敢轻易去尝试这大阵的威力。
“春风派众弟子听命,”厉寒声道,“使用本门功法可抵大阵之威。”
春风派众弟子开始运功,凄婉音分出一股真气将清锋互住。
“魂旌狗贼!”厉寒声狂笑,“先来试试我这大阵之威。”
说罢,厉寒声双手握诀,玉箫“遐籁”在他面前悬起。“遐籁”轻颤,那大阵发出震天动地的“呜”声,入侵的众人顿觉心头好像挨了一击重锤,纷纷吐出血来。
魂旌先生与林仙姻也是心头一颤,心想这才一声就有如此威力,若是奏成曲,那下面的人恐怕都得死。不过二人带来的弟子很少,大部分人都是来凑热闹或是分一杯羹的。别说是他们,就算自己弟子死了,他们也不会在意。
“我护山大阵威力如何?”厉寒声面容癫狂。
“此阵威力甚大,”林仙姻道,“我是深感佩服。”
“你呢,魂旌?”厉寒声又道,“怎么不说话了?”
“小辈,休要猖狂,”魂旌先生道,“就算你大阵厉害又如何?你也得有命催动才行。”说着,令旗一摇,一道雷霆轰向玉箫之顶,那雷霆的看起来比那玉柱还要粗大。
又一声震天箫音响起,竟是将那雷霆震散,魂旌先生惊诧,只听厉寒声道:“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你们都去死吧。”
“遐籁”在厉寒声身前剧颤,那顶天玉箫要奏出曲子。广场众人也感到绝望,心想这登霄境也太不顶用,根本拿这护山大阵没招。
他们后悔过来,他们想到自己的死相。
然而那玉柱并没有奏出曲子,密密麻麻的红色皱纹将玉柱裹起,于此同时,扶摇山四周也泛起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