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啸，两人身上的热气都在逐渐丧失。
李冉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轻轻披在沈清梨的肩上。
“我们走吧。”
“好。”
被那件温热的夹克裹住，沈清梨闻到了衣服上淡淡的烟草气，血液的腥甜味，还有属于锻造车间硫磺的味道。
这就是李冉在监狱的生活。
她抱着衣服吸了口气，将他的苦难和坚韧也吸进肺里。
沈清梨披着李冉的衣服慢慢站了起来，
体温回升，身上暖洋洋的没那么寒冷。
脱下衣服后，李冉直接变成了一只两米长半人高的豹子。
他的毛发油光发亮，看着十分神武。
一阵风卷过，黑豹打了个喷嚏，鼻翼微微颤动。
见沈清梨一脸沉重，李冉叫道：“上来吧，我驮你。”
沈清梨没想到李冉居然可以骑，
“可以吗？”
李冉尾巴竖起，忍不住摇了摇，
“没关系。”
李冉这样子，让沈清梨想起了猫。她走近，摸上了李冉的头，
五指竖起轻轻抓着。
李冉喉咙发出愉悦的呼噜声，
他不解地看向沈清梨，“你在干什么？”
“啊……没事。”
“舒服吗？
李冉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
“舒服。”
“现在不是时候。”
“快上来吧。”
粗壮的尾巴在空中不断摇晃，好像在催促。
沈清梨犹豫着没有迈步，
这里或许还安全一点，
回到牢狱区不知道作为典狱长的重凌在那里布置了什么监视的手段。
还是现在告诉他比较好。
环视一周，沈清梨轻手轻脚地爬到了李冉的背上。
她凑近那只大耳朵，压低了声音，
“李冉，你是不是很疑惑为什么秦霄会知道你的身份……”
李冉刚想起步，听见这话止住了动作，
手掌大的五瓣肉垫在地上不安地摩擦，喉咙也发出呼呼的“汽车引擎声”，
“是啊，问题出在哪。”
“我想不明白。”
沈清梨轻轻咬上他的耳朵，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什么？”
该怎么开口呢？
沈清梨有些心疼，这对李冉是件残酷的事。
为自己的信仰奋斗终身，暗无天日，忍耐痛苦。
结果却被背刺。
是个人一定会愤怒崩溃吧？
虽然沈清梨也很想这是假的，但非常不幸。典狱长重凌，现在变成了两人最大的威胁。
这个消息必须要告诉他。
沈清梨凑近李冉的耳朵，悄声说了两句。
李冉瞳孔陡然放大，霎时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重凌？！”
“你怎么知道？”
沈清梨缓缓点头，
“我看见了秦霄的记忆。”
“是重凌，他知道你的卧底身份，也是他将这个消息泄露给秦霄。”
李冉的瞳孔猛然收缩，接着脸上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说你能看见记忆？”
沈清梨愣了一下，没想到李冉的反应竟然是这个。
不应该先震惊，重凌是内鬼吗？
虽然觉得李冉偏离了重点，但她还是老实答话，
“是，我能看见记忆。”
李冉又问了一遍确认，眼神震惊，
“你能读取秦霄的记忆？”
沈清梨不明所以，
“是呀。”
“这有什么问题吗？”
李冉一爪子将沈清梨抱起，抛到了天上，
“真没想到，你的资质如此高。”
“你的潜力不止S级。”
“读取记忆，我只在传说中听过。”
被扔上天的一瞬间，沈清梨变成了一只狐狸。
她被吓的在空中吱呀乱叫，平衡之后，
她一只脚站在了李冉头顶。
李冉的嘴角咧开，露出锋利的牙齿，却丝毫不显凶狠，反而充满了喜悦，
“清梨，你知道吗。读取记忆，这已经超越了简单的精神控制与幻术的范畴。”
“这是极其罕见的精神系天赋，甚至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能力！”
“没想到你居然才二阶就觉醒了。”
“你非常有希望突破五阶，达到六阶甚至七阶。”
李冉将头上的狐狸抱下来亲了又亲，沾了一脸狐狸毛，
“你简直是个天才！”
“前途不可限量！”
沈清梨被这通彩虹屁夸的有些迷茫，
她摇了摇头，柔软的尾巴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他们不是要沉重地讨论重凌的问题吗？她还做了安慰破碎的李冉的准备。
最后再共商讨贼大计。
气氛应该是沉重的、愤怒的，两人都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在昏暗血腥的仓库里商量阴谋诡计，
最后他们各自的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稳操胜券的笑容，
然后退回黑暗中，消失不见。
但是为什么现在开上了香槟？
……
她伸出小爪子抵住李冉凑上来的大脑袋：
“这个读取记忆真的很稀有吗？”
李冉将她圈住舔毛，吧唧吧唧，
“是呀！我只听过，没见过！”
“是在传说级的兽人身上出现的天赋。”
“你是怎么做到的？”
沈清梨也一脸迷茫，“我也不知道。”
“当时我就是想着要知道真相。”
“想知道秦霄为什么这么说。”
“然后我就看见了他的记忆，这个渣滓非常残暴，吓死我了。”
“好多血，动不动就是尸体。”
“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答案。”
李冉嘴咧开，很温柔地在听她讲，平常如金属一样冷硬的眸子，化成了蜜糖。
沈清梨瞥见李冉的神色，突然意识到他们似乎偏离了重点。
沈清梨的爪子搭上了李冉的眼睛，猛地提高声音，
“庆祝什么呀！”
“李冉，你这个笨蛋，你马上要有杀身之祸了！”
“重凌绝对没憋好屁！我们去把他杀掉吧！”
李冉站起身，轻轻抖了抖身子。
月光在他毛发上流转，显露出黑色皮毛上美丽的暗纹。
看着高窗外的世界，李冉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重凌是五阶兽人，而且他还是典狱长。”
“可以调动这所监狱的所有狱警和火力。”
“他和秦宵这种货色可不一样，想暗杀他无异天方夜谭。”
李冉的话如一盆冰水，将沈清梨浇了个透心凉，
李冉的眼神看着毫无斗志，仿佛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是因为打击太大了吗？
沈清梨着急道：“他会害死你的！”
“哪怕有百分之一的机会，我们也要尝试啊！”
李冉笑着摇头，“几率可不是百分之一，而是万分之一。”
“这只会让无辜的人跟我一起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