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该不会是发现贫道了吧?”就在刚刚,那与银面人同行的魁梧汉子突然停下脚步,看向的方向,正是纯阳子藏身的地方。纯阳子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冷汗是一茬又一茬地下来。正当他想着自己是不是被发现了的时候,那魁梧汉子与那银面人又若无其事地向前走,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这月隐神煞乃是太乙宗镇宗之宝,足以遮蔽阳仙的窥探,应该发现不了。”纯阳子只能是在心中这般安慰着自己,继续跟了上去。他跟在那二人身后,周围的龙骸与那腐朽金龙都没有阻拦的意思。最重要的是,地面上那一枚枚荒古道纹竟是主动退散,让出道来,要知道纯阳子能逃得过这些龙骸围剿却逃不出此地,最大原因就是这些荒古道纹凝成的禁制封锁了此地的空间。
终于,纯阳子跟在二人身后,很快来到了皇陵的边界。“终于是要脱困了!”纯阳子内心也不由地激动了起来,只是回过头看向落在皇陵中的那口宝鼎“玄天鼎”,心中暗道可惜。他不敢再入皇陵取走这玄天鼎,这宝鼎落在这儿算是带不走了。只希望与皇室军队汇合之后,借军队之力看看能否再来取鼎吧。眼下,还是先离开要紧。
也就在此时,那银面人突然停下脚步,抽出了腰间那柄水晶铸成一般的神兵。他要做什么?纯阳子疑惑不解,但他不敢靠得太近,只能也先停住。可就在下一刻,他心中危机感猛然升起,那危机感仿若化为了实质,刺痛着他的心头。
“道长,就送到这儿吧,不必再送了!”话音落下,一声暴喝传来,剑光冲天而起,恐怖的威势以排山倒海之势袭来。这一剑.....分明是朝纯阳子藏身之处斩来的!“竖子不为人哉!”纯阳子气得险些吐血,气得破口大骂了一声。原来自己早就暴露了,这银面人故意不点破,眼看着就要脱困,竟是突然间发难!他仓促之下,只能祭出本命雷鼎对抗。可有心算无心,这一剑积蓄已久,仓促之下如何应对得了?纯阳子直接身躯被扫飞进了皇陵之地。
“糟了!”他顾不得身上的伤势,脸色大变急忙朝着皇陵之外飞去。可大地之上那一枚枚银色的荒古道纹亮起,如活物般游走,原本能够离开的道路瞬间被堵上。纯阳子顿时面色发青,僵硬地向后看去。
身后,漫天龙骸停在天空,以那腐朽金龙为首,虎视眈眈地看向下方的纯阳子。
“只能先委屈师兄在此多留几日了。”赵瑾瑜看向身后的皇陵之地,将幽冥剑重新归回腰间,哂笑了一声。他既不想纯阳子坏他的事,又不想害了自己这位师兄性命,把他困在这儿是最好的。他认出了纯阳子隐匿踪迹的宝物乃是自家宗门的至宝“月隐神煞”,知晓纯阳子有此宝在手在这皇陵之地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不过‘月隐神煞’不是在师尊手中么?是师尊借给纯阳子师兄的?莫非.....师尊对于师兄下山辅佐大周皇朝是知晓且默许的么?”赵瑾瑜想到这儿,心里有些沉甸甸的。他轻叹了一声:“若有机会,回一趟山门,问询师尊一二吧。”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赵瑾瑜收敛思绪,从怀中取出一个蛊铃,一缕真元注入,轻轻摇晃蛊铃。蛊铃中的同心蛊很快得到了另一只同心蛊的回应,也让赵瑾瑜知晓了自己下属们的位置所在。只是在感知到了下属们的位置后,赵瑾瑜微微一怔:“离这儿很近......莫非皇室军已经到了凌霄殿?!”他顿时变了脸色,自己在这皇陵之地耽搁了太久,若是皇室军已经进了凌霄殿,那可就糟了。他当即也不敢再耽搁,通过同心蛊的感应,立刻朝着下属们所在的地方赶去。
“傻大个,跟上!”
与此同时,一座辉煌的大殿之前,一支军队正在殿前列队。皇庭军、玄霆军二军此刻已经不复来时的意气风发,原本正好满万人的队伍,此刻却只余下不到半数,这五千多人中还有五分之一是原本的诸侯军的人马。而这些幸存的士卒将领们,此刻每一个人都颇有些狼狈,不少人身上都带着伤,严重者甚至已经缺胳膊少腿到了残疾的地步。
姬如渊站在队伍之前,身上的甲胄满是血污,整个人也疲惫地似是苍老了十岁。而他那双神眼,此刻暗淡无光,眼球之中布满了血丝。
“王爷、王爷.....”有人在他耳边轻呼,可姬如渊眼前视线已经变得模糊,根本看不清东西。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竭力地眯起眼睛想要看清与他说话人的样貌,可无论如何眼前都有重影。这是神眼用得太多的后遗症,他虽然天生身负神眼,可这神眼却并不是能够随意驱使之物。
寻常卦卜修士,窥一眼天机都要染业力遭天妒,而他无时无刻不在看他人天机,如何不遭天妒?三缺:钱、命、权。五弊:鳏、寡、孤、独、残。窥探天机者,终是逃不过这五弊三缺。若非这些年来他舍去王权,躲在居星山之中潜修,只怕早已到了应劫的地步。但现在恐怕是逃不过了。
姬如渊已经看不清东西了,不过通过声音,也很快辨认出了与他说话的是那太乙宗来的那位女仙家。
木槿来在了姬如渊身边,低头轻声说道:“王爷,离凌霄殿只是一步之遥,还请王爷神眼一窥。”
姬如渊回头看看身后的队伍,虽然他看不清这些将领士卒们的脸,可是神眼之下依旧能够看到每个人头顶氤氲而起的气运。大多数气运之相,都掺杂着黑色的死气。
凌霄殿是天庭遗迹中最重要的地方,但也是最危险的地方。凌霄殿外,禁制无数。姬如渊终于是明白为何这被自己痛骂为荧惑灾星的女人,却不计前嫌地将他带来这“隐仙峰”,甚至愿意以他为主从旁辅佐。他这一双神眼,能够看破那荒古道纹凝成的禁制,在那死路之中寻出一条生路来。这就是他的作用。
可即便如此,为了来到这凌霄殿前,自己一方的军队也减员近半。姬如渊心有戚戚,长叹道:“真的值得么?”他不明白,这凌霄殿内究竟有什么宝物,值得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也不惜要拿到手。
“陛下觉得值得。”木槿淡淡地回答道,“你我皆是臣子,能做的不过也只是尽本分之事罢了。”
姬如渊很想看清这个女人现在是什么嘴脸。是得意?是不屑?还是带着几分不忍?可他看不清了,只是看了看周围,突然间觉得一股孤独感涌来。
“白川.....还没回来呀。”他轻声喃喃着。白川不在,他身边便没了可以信任的人。
木槿再次向他靠近,躬身说道:“请王爷神眼一窥。”
“本王......知晓了。”姬如渊沉了一口气,走到前面,闭目凝神片刻。再睁眼之时,双眸之中神光闪过,凌霄殿前最后一道路程在他眼中变了模样。到处都是弥漫着的黑色死气,唯独一条正当中的路有着生机存在。
“那边。”姬如渊伸手一指生门的方向,木槿顿时会意,唤过司马洪,与他低语了几句。司马洪立刻指挥手下士卒朝着生门进发。
只是当士卒们踏入所谓的生门之时,地面上无数荒古道纹亮起,数道无形的空间裂缝悄然无息地张开,走在最前面的几道人影瞬间被切割成了数段的碎块。姬如渊过度使用神眼,只能看出大致的生门方向,而具体的路只能拿人命去填,这也是队伍人数锐减的原因。
而被派出去探路的,大多都是之前诸侯军的人马,分明是当做敢死队在使唤。这些诸侯军的人马虽是恐惧,可是无可奈何,一旦反抗后果便是被当做叛逆绞杀。
“啊!!!”尖叫声与惨叫声此起彼伏,血腥的场面让哪怕是见惯了战场厮杀的老兵都面露不忍,更别提皇室双军中那些为数不少的少爷兵了,各个是面色苍白地看着,抓着兵刃的手用力到指关节都泛白。
司马洪亲自持刀带队,巡视队伍,一旦有人承受不住试图溃逃,他将亲自带着执法队就地格杀。在这个节骨眼,最麻烦的便是军队哗变,维持军纪是需要施以雷霆手段的。
姬如渊听着耳边的惨叫声,心有戚戚,内心之中竟是对自己现在目不能视物感到了庆幸。但这种想法,也让他有些无地自容。事情已经超过了他的掌控,而他深刻明白自己并不是领兵打战的将才。慈不掌兵,或许也只有亲临战场,才能够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
当第一批队伍顺利抵达凌霄殿的大殿入口位置时,司马洪松了一口气,然后紧跟着指挥第二队、第三队......按照顺利抵达凌霄殿殿门口的那队人行进的路径继续前进。每一队的人马,都有伤亡。但是除了最早先的那几队探索路径的诸侯军人马死伤超过一半之外,剩下的皇室军人马只折损了两百人左右。
“王爷,仙子,我们也过去吧。”司马洪带着亲兵,向二人行礼道。
亲兵们将三人围着,姬如渊在司马洪的搀扶下,一行人也来到了凌霄殿殿门口。
木槿看着巍峨的宫门,伸出手按在宫门之上。只听得“吱呀呀~”一声响,那足有二三十丈高的巍峨宫门被她推动,而那传说之中的天庭凌霄殿也随之展露在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