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内面对面坐下后，乔安娜就慢慢平复好心情，没有东张西望，而是屏气凝神，用极其认真的视线，透过面盔上的眼缝，与王凯默默地对视着。
被这道复杂得分析不出含义的眼神盯着，王凯并没有慌乱。
因为他虽身处此地，脑海中却一直回忆着刚才与慕容天“交手”中的每一招一式……
“凯尔，再次允许我说一声，谢谢……”
“公……乔安娜，其实没必要谢我。至于那个叫布什么来着的家伙，我只是对他那‘小人得志’后的嘴脸很不爽，稍微出手帮你们教训一下他了而已。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跟勇者那边也结下了梁子，今后对你们这边……很不利的吧。”
“虽然有点影响，但并无大碍。而现在，我也确认了之前对你的评价……凯尔你，会‘一视同仁’，也会‘忍辱负重下的反抗’，甚至‘不畏神明’敢向勇者挥剑。”
话中有话，之前那晚的一切经历，在王凯脑海中闪回了一遍。
“承蒙厚爱，可是我……”
“依旧是爱丽丝的原因吗？”
王凯最开始想不想正面回答，但目前他思绪比较混乱，为了不分心，只能点点头。
乔安娜低头搓弄了几下手指，在听到这个“明确”的答复后，拼命压抑着心里的一丝异痛。
但很快，乔安娜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头，依旧微笑着说道。
“真是的，你看我这记性，明明说好要给你疗伤的，先把面盔解下来吧。”
“嗯……”
王凯本想自己动手，乔安娜立马阻止了他的动作。
“你胳膊和手背上的皮肤都起水泡了，稍微动动就很痛吧，我来帮你吧，把头低下……”
面对王凯低头的姿势，乔安娜站起身，往前微微前倾拉近了一点距离。
伸手解开了王凯面盔后的绳结，准备摘下来的时候，对方身体微微一抖……
“怎么……弄痛你了吗？”
“没，你继续吧！”
脱掉面罩后，乔安娜才能完完整整看见，那张在心中盘踞一两天始终挥之不去的脸。
“那，凯尔，能握住你的手吗，毕竟‘治疗术’，需要……”
“好的。”
一双小手轻柔地捧起王凯那宽大的手掌，在一阵亲昵柔和的魔法咒语中，伴随着乔安娜身上显现的几道蓝光，慢慢通过双方手部接触位置，朝王凯全身上下笼罩而去……
或许是灼痛感慢慢褪去，王凯全身紧绷的神经渐渐缓和下来，看着乔安娜捧着那一双小手，小巧玲珑且温暖柔软的感觉传来之余，也越发用力起来……
背后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乔安娜，她不想放手……
毕竟不久之前，布拉德那目中无人的态度，赤裸裸对皇室的不敬，这边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看着。
从这点上就足以看得出，不止勇者，甚至他的部下，都已经对帝国没有所谓的“敬畏之心”了。
还好这场“冲突”发生地，就在在城镇不远，在很多平民百姓的亲眼目睹下，双方都没有撕破脸。
乔安娜这边的思量不用多提。
而火之勇者不管出于什么考虑，表面上承担下“冲突”后所带来的后果，但下次如果发生在没有“目击者”的地方……又有谁来保证呢？
没有强大的力量后盾，就没有说话的主动权，以及绝对的统治力。
对于乔安娜来说，王凯“戏耍”布拉德的一幕，算是解除郁闷后的欣慰感的话。
那么在亲眼目睹他与勇者那一战时，看到的却是一种……希望，一种对帝国未来有决定性保障的希望。
所以，乔安娜褪去了身上的公主光环，以一个女孩子的身份，翻过了王凯的手掌，将掌心慢慢移到自己的小脸上……
这熟悉的动作，王凯脑海中浮现出之前张澜劫后逢生后时，也是这样拉过他的手掌贴在脸上。
那一刻所有的感知和思维，瞬间跟眼前的一切重合起来……
“凯尔……我知道自己之前瞒着你做的很多事情，对你来说无法接受。但这种无奈之举，我还能奢求得到你原谅吗？”
“对错无奈什么的……已经不太重要，要是我们换了身份，我也会这样做的，对不对？”
“这么说……你已经不追究了？那我们能否再次从‘朋友’做起呢？”
“可以是可以，不过……接下来有很多我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在没有完成之前，我们可能……都不能见面了。”
“为什么呢？”
王凯闭上眼睛，一边想一边说道。
“因为我已经明确了未来的目标，如果接下来在迈出任何一步之前都不仔细思考的话，以后万一遇到今天这样的情况……到时候，我就没这么好运，能在勇者的手里活下来了。”
“但是，你今天可是跟勇者打得有来有回啊……最后还击倒了对方。”
“那是他自己滑到的，跟我虽然有一定的关系……而我呢，却滚了十几圈的‘嘴啃泥’呢……算了，我敢保证，那家伙下次绝对不会犯相同的错误，毕竟是讨伐过魔王军的‘英雄’！”
乔安娜有些不服，放下王凯的手，十分自然滴在他座位旁挨着坐了下来，静下心思考了一番，很快像是想到了什么。
“虽然隔得有些远，但我也能明显感觉到你跟勇者最后那几回合交锋中，对方身上的魔力波动变化很快……那应该是他‘认真起来’的反应……”
“咦，你这么远都能感觉得到？”
“是的，这种异于大陆上所有强者的魔力波动，是独属于‘四大勇者’身上才有的。而且，在‘魔王讨伐战’之后，我父皇曾经组建过一支调查小队，专门负责秘密调查关于‘勇者’的力量来源及构成……”
“是吗？有什么调查结果……不对，能让我知道一些结论吗？”
“结论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因为刚才我也说了是‘曾经’，就因为没有任何阶段性的调查成果，所以那支调查小队早就解散了。”
看着王凯略微失望的眼神，乔安娜定了定神，趁这个机会将小嘴靠近对方的耳边，小声说道。
“‘阶段性’的没有，但一些推测，已经从今天你和勇者的交手中，证明了一些……”
王凯怎能不明白这“欲擒故纵”的手段，淡淡付之一笑。
“既然这些信息，不愿意跟‘朋友’分享，我也理解……现在伤势都好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
“不要，不许你走！”
乔安娜忽然大叫一声，完全不顾少女矜持，一把拽住王凯的胳膊，两只手臂死死滴抱紧后往怀里贴。
“这，乔安娜，听你身边的护卫说，这样的动作，哪怕你是主动的，都是大大的不敬，我怕……”
“怕什么，那晚更加‘不敬’的动作，我们都做过了。”
“但此时非彼时啊，现在可是在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的马车上，加上周围一圈都是你的人，我怕他们……”
“那我立刻让马车去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然后命令护卫们全部离开，就剩你我，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