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温柔至极，好一个无人交心。
帝忚抬头看向他，眸子里敛去之前各种情绪，只是如同看寻常人那般看着他。
“你从何处看出我是个温和的人？”
孟纯这才重新抬眼看她，在看见她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时，心里话顿时有些不敢说了。
他在心里有些打怵，暗自思考，是不是自己说的太多了些？
要不然前辈的眼神，怎么会跟之前的不一样。
帝忚冷声开口问道：“怎么不继续说了？”
“我…我就是觉得前辈不应该…是……”孟纯心里越怵，说话的逻辑也就随之消失。
“呵。”
“你觉得？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帝忚冷着眼看着他，语气也不复先前的平淡，甚至夹杂着一丝冷漠：
“我之所以对你与他人不同，自然是因为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而并非你这个人。”
孟纯闻言，瞬间抬头看向帝忚眼，里全是不可置信，他颤着声音否认：“可是明明…不…不会的…”
“不管你信与不信，都是如此。”帝忚略过他的眼神，继续冷声道：“至于你刚刚说的那些话，与我来说根本就毫无干系。”
“温柔？我生来便冷心冷情，何来温柔一说？无人交心？我实力够强交心之人自然会不需要。”
“在这个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世界，你居然还会想到这种东西。”
“你太天真了，孟纯。你连我是谁，来自何处，是何身份都不曾知道，就敢妄下定论分别好坏。真是一叶障目，蠢不自知。”
“我……”孟纯如遭雷击，脸色变得煞白！他呆呆地望着帝忚，眼中满是痛苦和不可置信。
他知道自己不好、心软、容易信任别人。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帝忚会将这个事实就这样血淋淋的剥开放在他面前，然后冷漠至极的告诉他！
这就是你的愚蠢！你的一叶障目！你的好坏不分！
将他曾经所有的幻想都打碎！告诉他，她帝忚不是他所想那种人！
对他与其他人不同，也只是因为他身上有她想要的东西而已！
而不是因为他这个人
不是因为他这个…人……
眼泪从孟纯的眼角滑落，可他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看向帝忚眼里全是无尽的痛苦。
见状，帝忚心里到底还是泛起了一丝波澜，她忽略掉心里的感觉，继续冷声道：“你之所见并非本我，一叶障目不见真性，大道之路必不长远。”
“若你继续保持这种，那我只能说不如废去修为，做个凡人。”
“这修炼一途不适合你。”
“不…不，我不要！前辈…你说过的，只要弟子安分些，就不会赶我走的…”孟纯听见这话的时候，猛的摇头。
他无助的用手擦掉脸上泪水，声音哽咽的说：“弟子不要做回凡人…弟子以后不会那么轻易的去定义一个人了，前辈…弟子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前世那种无力感，不断的席卷着他，如同深海海浪一般想要将他淹没，他泪眼婆娑的看向帝忚，语气里带着乞求。
“前辈…弟子早就已死过一次了，是你救的弟子，不管你是图弟子身上任何东西！弟子都愿意！只是弟子求求你！别赶我走…我不要做回凡人…”
“……”帝忚低着头看着他，眼里全是冷漠，对他的话根本无动于衷。
“你可知，我曾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想继续跟在我身边，你有几条命够我玩？”
孟纯泪眼婆娑的看着她，听见她的话后，自顾自的摇摇头，他哽咽道：
“弟子不知道前辈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清楚弟子这条命够不够前辈玩。
但是弟子很清楚，尽管前辈对弟子有所图，但对弟子的好全是真的。”
“所以弟子想要并且愿意，跟在前辈身边，只是求前辈…别赶我走…我不要做回凡人…”
帝忚冷眼看着他，清冷的眸子没有一丝波澜，她语气恢复先前的平静：“随你。”
孟纯闻言心中一喜，他擦掉眼泪重新拾起力气看她，声音带着急切：“前辈，真的吗？！真的不赶我走了吗？”
“……”帝忚端起茶杯，别开眼不去看他，只是冷声道：“日后莫要将我想的太好，最好收起容易信任他人的心。”
“……是，弟子知道了…”孟纯闻言这才暂时放下心中的那份不安。
心里暂时一松，一股眩晕直冲脑门，导致气血本就亏虚的孟纯，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就往前倒去。
帝忚察觉到他的动作，瞬间用灵力将人接住，看着陷入昏迷的孟纯，她心里闪过一丝慌乱。
不过很快就转瞬即逝，帝忚将人抱起放在营帐里的榻上。
这个时候，系统终于察觉到不对，它赶紧出声询问【宿主，你干了什么？！】
【他刚刚所有的指标，都快掉出正常范围了！！】
“……同他说了些，代表真相的话而已。”
【什么话，非得现在说啊！我的宿主啊！你不知道他现在还处于特殊的情况吗？】
“……”帝忚懒得与它多说，直接用神识将它屏蔽。
【&％#￥#￥?&￡？？！！！！】
九生发现自己被屏蔽后，只能在程序空间里，无能狂怒！
而外面的帝忚站在榻前，目光沉沉的看着昏迷的孟纯。
说的残忍吗？
她不知道，但是她清楚，这些都是她对孟纯特殊的真相。
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她都只是很明确的告诉他。
怜悯、心软、太容易相信别人，这些东西都不能让他在这吃人的修仙界，好好的活下去。
唯有权衡利弊、冷心冷情、实力强大方能不受他人影响，走出自己的大道。
帝忚静静地凝视着孟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轻轻叹了口气，伸手为孟纯掖好被子，然后转身离开了营帐。
日暮西沉，深凹的山谷中早早就黑了下来，各方势力都在自己营地范围生好了火堆。
在营帐外，帝忚停下脚步，仰望着星空，心中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