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诡异恐怖的一幕,令在场生灵无不心下骇然。他们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都暗自庆幸自己能够在规定时间内破解了棋局,否则,也免不了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而在最后千钧一发之际才得以破解棋局的那三名人族修士和两名魔族修士,此时更是惊魂未定,脸色惨白,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此时,青鳞蛟看着在场的八十六名各族天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恭喜你们把握住了第一个机会。”他又看着最后破局的五人,“呵呵,你们既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不幸的是,你们失去了这次参悟大道的机会,但幸运的是,你们能活着离开这里。”
五人皆是表情复杂地与自己的族人告别,互道珍重。
青鳞蛟利爪一挥,将封锁这里的结界打开一道缝隙,瞬间把这五人送离了此地。随后,它又是一口龙息喷出,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湖泊,湖面波澜不起,光滑如镜。
青鳞蛟指着这个巨大的湖泊,沉声道:“此湖名为千面镜湖,由三千六百面水镜组成,每面水镜映照修炼者最深的执念,你们要做的就是破除虚妄,直面本心。时间一柱香,一炷香时间内破除虚妄,成功者,活!前三者镜湖自有奖励,且前六十三名留下,余者离开,超出一炷香仍未成功者,死!将永远沉沦在这镜湖之中。你们可以尽情施为,随便折腾,因为开始后,你们就将自动进入自己的独立空间内,不会彼此影响,除非你破镜成功,才能看到其他人的表现,但也干扰不到。”
它扫视众人,龙爪轻轻一挥,“规则如此,即刻开始!”
经过“生死棋局”那一关,各族天骄算是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时间就是生命”。
所以众人不敢有丝毫耽搁,纷纷从空中落到“千面镜湖”湖畔,相互之间拉开一段距离,找到一处地方站定。
风平安站在千面镜湖边,脚下水面倒映着三千六百个自己。诡异的是,每个倒影都在做着不同的动作:有的挥刀问天,有的跪地痛哭,甚至有个倒影正掐着自己的咽喉。
此时,不单单是风平安,在场的另外八十个生灵皆是呆呆地望着湖面,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有的平静,有的迷茫,有的兴奋,有的悲伤,有的愤怒……
看着水中倒影诡异的一幕,风平安取出一坛“猴酒”,咕嘟嘟猛灌几口。由于喝的太猛,他被呛了一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让他暂时忘却倒影的存在。这是他独有的笨办法——通过感官刺激保持本我认知。
当他止住咳声,再次望向水面的刹那,三千六百个倒影突然齐声开口:“你四处滥情,为情所困,勾结外族,倒行逆施,岂能参悟大道?”声音重叠成震耳欲聋的轰鸣。
随后,风平安就看见有一些倒影逐渐变幻,正在重现他与常慧尔侬我侬,与刘赛男打情骂俏,手掌按在关诗诗胸前,在镇魔窟中抱着美女戴安娜,在洗髓池底为美杜莎祛毒的情景,甚至出现了幽冥四花中的水晶兰对他不假辞色的冷美人模样。让他无语的是,镜像中竟然还出现了那个便宜小姨子小琪的身影,对了,还有那个妖族圣女苏姗!
镜像不停变幻,他与魔皇戴维交谈,与鬼族鬼幽达成协议,参与魔兽内斗,帮助小黑救出大地魔猿,杀死啸月天狼王……
风平安迷茫了,“我真的滥情吗?不,我和慧儿是两情相悦,我和赛男是因为情势所迫,无心插柳,对于其他人,我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风平安愤怒了,“说我勾结外族?没有的事,我只是见义勇为,或是各取所需而已,我没有损害任何人族的利益,还他娘的说我勾结外族,我他娘的妨碍着谁了?”
“竟敢冒充慧儿!”他猛地灌了一口酒,然后收起酒坛,一指点向其中的一面水镜,那面水镜顿时碎裂成无数个水珠,但随即风平安就瞪大了双眼,只见那四处飞溅的水珠竟然慢慢聚拢,又生成了三面新镜!
破碎一镜,新生三镜!
风平安轻轻摇了摇头,这水镜不能以力破之,否则就会越变越多!
风平安眉头紧锁,突然心中大惊,这三面新镜中竟然各自出现了一个常慧。
这三个常慧各不相同,一个是与他在院中私定终身的幼小女娃,一个是回家省亲时巧遇自己的妙龄少女,第三个是洞房花烛时的娇羞新娘。
风平安不禁沉浸在甜蜜的回忆之中,满脸幸福,渐渐分不清这是真还是幻。
忽然,三面水镜中的常慧同时凄然一笑,“平安哥哥斩了这镜,我便要死了。”说着,三个常慧的脖颈处缓缓浮现出血线,眼中有无限的柔情与不舍。
正处于甜蜜回忆中的风平安的心顿时乱了,“不,慧儿,你不能死,你是我的挚爱,我们还要生一群小平安呢。”
他一点点瘫跪在地,满脸的惊恐、慌乱、自责和悔恨,“慧儿,原谅我,都怪我不好,我带你回家,我不修炼了,去他娘的长生,去他娘的悟道,慧儿,我这就带你回家……”
他语无伦次,悲痛欲绝,猛地张开双臂,双膝跪行,就要进入湖中将常慧抱起。
“是的,平安哥哥,不要修炼了,来吧,抱着我,我们回家。”常慧向风平安伸出玉手,哽咽说道,嘴角却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就在风平安的双膝即将触碰到水面之时,他突然停了下来,脸上阴晴不定。
“来呀,平安哥哥,你怎么停下来了?快过来啊,抱着我回家。”常慧焦急地低声呼唤。
“你不是慧儿!”风平安腾地站了起来,指着水镜中的常慧,冷笑道,“慧儿不会让我放弃修炼,我们知道,只有我们强大,才有能力守护我们的家人,才能去往更广阔的天地!”随着风平安的话音落下,三个镜面中的常慧蓦然消失,变成了风平安此时的倒影。
冷汗瞬间浸透风平安的后背,刚刚发生的一幕,是那样的真实,以至于风平安仍然有一丝痛彻心扉的感觉。他不禁后怕不已,太玄了,如果刚才自己再踏进一小步,进入湖水之中,说不定就永远也上不来了。
他心有余悸地望着其余的三千五百九十九面水镜,发现这些水镜仍然在不断演化他真正经历过和未曾经历的种种,包括他的至亲之人先后离开、死去,甚至有些人的死法极其凄惨,鲜血在镜中已凝结成了血色冰晶……
所有镜像无不冲击着他的视觉神经,从而引发着他的喜怒哀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