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进来做什么?谁让你们进来的?”
屋内,三公子看着突然闯进的陈生和陈丑厉声喝问道,然而三公子脸上紧张的神色和眼里恐慌的眼神暴露他的内心。
看着昔日风光无限自信满身的三公子如今落魄的模样,陈丑眼里划过了一丝不忍,只能侧着头尽可能不和三公子对视。
陈丑害怕和三公子对视后自己会被对方眼神里的恐惧搞得心软,面对已然破城的梁志廷,陈丑只能卖主求荣。
“公子,我们哥俩也给老郡守和您卖了十六年的命了,脏事烂事我们都做了。如今,是不是该公子您回报一下我们了?”
陈生则是没有陈丑那么多的心里戏,自从陈净死的那天起,他的心早跟何家不是一路的了。
看着色厉内荏的三公子,陈生直接坐到了椅子上,不咸不淡的说道。
“陈生!我何家待你不薄!你居然,你!”
三公子惊惧的看着陈生,对方的开门见山让三公子始料未及,手里已无牌可打的他只能手指着陈生,嘴里说不出一句话。
“公子,成王败寇亦是如此,陈生感恩您这些年的相待,今日公子您就在帮陈生最后一次吧。来人!捆起来!”
陈生起身看着眼前因为气愤脸色已然涨红的三公子,言语虽然诚恳至极,可眼神中透露的讥讽却表露着陈生的内心。
“你这条噬主的狗!梁志廷手下的侯家兄弟还知道和其同进退,共生死!你卖主求荣!你以为你会有好下场吗!”
闻声而来的一众侍卫直接将三公子五花大绑了起来,已然没了抵抗之力的三公子只能恨恨的盯着陈生,恶毒的骂道。
“所以我等的好下场就靠公子您了!带走!”
被三公子如此辱骂的陈生也不气恼,而是蹲下身直视着三公子笑了笑便起身离去。
就在陈生卖主求荣之时,郡守府西侧的屋子内,跟随何少权三公子一同回来的官员和县令都坐在屋内,一个个面露愁容,唉声叹气。
“你们怎么想的?如今何家大势已去,官兵都尽皆阵亡,你们这些人还打算负隅顽抗?”
坐在众人里的赵通达看着屋内的人,知道到了自己发挥的时候,赶忙起身突然开口说道。
赵通达说完后,其余二十二名各县的县令皆都哑口不言,脸上也开始浮现出了思考的神色。
对于他们这些刚上任一年多的人来说,本就对何家父子没有任何利益往来。
所以在听完赵通达的话语后,一个个也是开始思考起了自身的退路。
“赵县令,你这话恕在下有些听不懂了。”
而不同于这些县令,郡守府的一众官员却是个个怒目圆睁的看着赵通达,其中一名内官更是直接起身回击道。
他们本就是三公子近一年以来一个个提拔起来的,且近水楼台的原因皆都是高度捆绑着何家。
而此刻赵通达在这种局势下说出这种扰乱人心的话,在这些官员眼里看来就是其心可诛。
“听不懂我的话没关系,只要别到时候求饶便好!”
赵通达扫视了一圈屋内众人的神色后,见所有的县令皆都开始犹豫了起来便放下心来。
毕竟这些散落在各地的县令如若搞事情,对于梁志廷来说还是会有些头疼的,但也仅限于头疼而已。
赵通达甩下一句话后,便不再看众人直接走出了屋内。
在赵通达离开后不久,一众县令也逐渐跟着其离开了郡守府内,他们也都准备同赵通达一样,提前去向梁志廷表忠心去了。
“这群人居然还要去助纣为虐!真的是毫无底线!”
屋内只剩下几个沉默的郡守府官员,此刻的他们也只能骂一骂离去的县令过一过嘴瘾,而身体依旧躲在府内不敢出去。
此时的郡守府外的街道上,刚入府门的一众县令便迎面撞上了带着三公子的陈生一群人。
“呦,这郡守府门前可比街上热闹啊。”
正在两方人互相打量的时候,梁志廷传来的声音让所有人身体皆都一颤,被五花大绑的三公子更是强烈的晃动起了身体。
“我等皆在此特意恭候梁大人驾临郡守府!贼人何庆元已被在下等人擒获,请梁大人处置!”
陈生在看着不远处梁志廷和其身后的营兵向着郡守府走来后,便利索的双膝跪地对着梁志廷直接磕头。
“属下等恭迎梁大人!”
赵通达等一众县令在看到陈生等人跪下后,便也立刻跟着跪下向着梁志廷磕头。
梁志廷看着下跪的众人便停下了脚步,看着唯独还在站着的但被五花大绑的三公子,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三公子似乎有话要对我说啊,把他嘴里的东西拿出来。”
梁志廷看着死死盯着自己,嘴里不断的发出呜呜声的三公子,便直接指向对方说道。
“放肆!你们这群没骨气的东西!枉你们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我是皇帝陛下钦点的郡守!你们居然敢称呼这个贼人为大人!”
“梁志廷!你私自攻打郡城就是在造反!你就等着朝廷的大军吧!”
被一名侍卫拿下堵在自己口中的东西后,三公子直接对着跪下的众人以及对面的梁志廷怒叫了起来。
三公子在一上午时间经历了仇人进城,父亲放弃,属下叛变的接连打击后,如今一无所有的他也彻底放下了对梁志廷的恐惧,看向梁志廷的眼神里只有恨意。
在三公子的眼里,自从梁志廷这个人的出现开始他便一路不顺。
梁志廷这两年来就仿佛他的梦魇一般,一个个剔除了他的爪牙,破坏他的计划。
“三公子,这个您不会没看过吧。”
梁志廷看着已然近乎癫狂的三公子后,直接走到他的面前将丁来财签发给他的委任状摊开给三公子观看。
“州,州丞大印,这,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
三公子看着面前的委任状,上面清楚的记录梁志廷为清源郡新郡守的信息,而右下角的州丞印则直接证明了这并不是梁志廷伪造的。
而一旁的一众县令在看到了梁志廷手中的委任状后则是长吁了一口气,看向跪在前方赵通达的背影皆都是感激。
“你们何家在清源郡做的孽也该到此为止了,放心吧三公子,你的一切罪责我都公之于众,不会徇私枉法的。”
看着呆愣住的三公子梁志廷收起了委任状,面露笑容的说道。
“你就是陈生?三公子是你抓的?”
梁志廷说完后便不再去看三公子,而是低头看向依旧跪着的陈生突然问道。
“是,在下就是陈生!劳梁大人还能知道在下的姓名。贼首何庆元正是在下所擒!”
陈生听到梁志廷的问话后,急忙的回答道。
“按常理来说你缉拿三公子的确是大功一件,可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可是他的贴身侍从啊,如此卖主求荣的做派,我如何能信你啊。”
梁志廷看着跪伏在地浑身颤抖的陈生,脸上的神色虽然是讥讽,但眼神里的愤怒却才是其内心的真实情绪。
而站在梁志廷身后的侯家兄弟和营兵们则是面露不屑鄙夷的看着跪伏在地的陈生。
“大人,在下这是迷途知返。何庆元和何家罪责滔天,在下实在是不想在助纣为虐,便毅然决定弃暗投明,恳请大人给在下一个效忠的机会!”
陈生听着梁志廷的话语,吓的他连忙为自己疯狂的辩解道。
“毕竟你的身份郡内的人都知道,以免遭人口舌,你便将这些年何家的种种劣迹都说出来吧,也算是你纳给我的投名状,如何?”
打算榨干其最后价值的梁志廷便口风一软,轻声的对着陈生说道。
“谢大人给在下这个机会,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生抬头看着梁志廷平静的脸色后,觉得自己已然通过了对方的考验后便激动的又磕了几个头。
“你这条狗!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不会有的!弑主的狗!”
三公子在听到两人的对话后,知道陈生了解何家太多脏事的三公子现如今也只能对着陈生破口大骂起来。
“去府内取纸笔来,就在这里写,我就在这里等着。”
梁志廷见去抓捕王延富的侯六还没有来,索性也不着急,直接便让人去郡守府内搬了把椅子取来了纸笔,直接坐了下来。
两炷香的时间后,一阵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正是提溜着王延富的侯六一行人。
而王延富在远远的看到了府门口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的梁志廷和被五花大绑的三公子后,本来还能正常行走的王延富直接腿便是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大人,就这些了,都在这上面了。”
梁志廷接过了陈生递来三大页纸的何家种种的罪状,梁志廷经历过的几件事也赫然在列,随意翻看了几眼便随手交给了一旁的侯大。
“很好,我就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希望你能明白的回答我。”
看着陈生期待的眼神,梁志廷笑着说道。
“放心大人,在下一定如实相告!”
陈生连忙应答道。
“坨头村唐懿道观里的那些孩子都是谁杀的。”
陈生在听到梁志廷问出的话后脸色瞬间一变,在看到已然阴沉着脸盯着自己的梁志廷,陈生只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似乎走到了尽头。
“是,是我杀的。可,可是,是何庆元下的命令!大人,我只是个执行者啊!”
陈生在感受到梁志廷身边散发而出的杀意后,恐惧的他只能拼命的将一切罪责继续推到三公子的身上。
“看见了吗?三公子,这就是你养的好狗,哈哈哈哈!侯二,全拖到没人的地方宰了,如此恶毒之人能留你才是我昏了头!”
梁志廷起身一脚踢翻苦苦哀求的陈生,面露讥讽的看着三公子说道。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饶命啊!”
接到命令的侯二直接带了手下的营兵直接走了过去,一人提溜着一个便直接向着远处走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呸!”
三公子看着被拖走的陈生等人直接大笑了起来。
“把他关起来。”
梁志廷暼了一眼三公子交代了一句便看向了瘫倒在地上的王延富。
“王掌柜,我们两人也算是有过短暂的合作,如今见了我怎的连话都不说。”
梁志廷看着一脸绝望眼神黯淡的王延富平静的说道。
对于当初王延富对自己的背刺,梁志廷只能说对其有一些怨气,但谈不上恨。
“梁,梁大人。当初之事都是小人的错,小人愿捐出所有身家只求您能饶过小人的家人,可以吗?”
自知已无任何转圜余地的王延富只能恳求着梁志廷放过自己的家人,对于他自己的性命则是已无任何希望。
“听说王掌柜如今已是这城内各商户的龙头,名誉会长。那就劳烦你将那些商户都请到这郡守府里来吧。”
王延富在成功抱紧了三公子的大腿后,地位便也随之水涨船高了起来,城内各商户近一年来都要去看王延富的脸色行事。
“明白了,大人。”
明白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拒绝梁志廷的王延富便只得答应,随后便跟着侯六离开了郡守府的门口。
“哦对了,王掌柜,记着喊他们带着账本来。侯六,如若有不想来的商户,你们也一定要和气的将人请来,明白了吗?”
后方梁志廷声音的传来直接让王延富一个趔趄,带账本自然是方便梁志廷查他们的账。
而梁志廷在说请字的时候还特意加重了语气,便是告诉侯六如若有人不想体面的来见他,那侯六便可以用不体面的方式强行带人来了。
“进去吧。”
在府门外料理了三公子和陈生后,梁志廷抬头看向了府门高悬的牌匾,深吸了一口气后便带头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