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赵的现在正缀着尸王四个,如影尾行。
早是发现,另外三个亦为镣环所制,赵景阳便没有直接现身——尸王既已制住龙王等,却没有立即带着俘虏来见他,反是跑到这灰蒙蒙空间里来,料想必有缘故。
赵景阳相信镣环无人可解——至少第三世界没有谁在被镣环锁住之后,还能强行脱开的。
亦即尸王的任务,其实已经完成。
却这里带着三个俘虏,跑到这片灰蒙蒙里来;赵景阳念头一转,便大略有知。
它们害怕赵景阳,包括尸王——因为赵景阳予它镣环,教它搞事,却没有给它确切的承诺。
似这般妖魔里的人物,最是惜命不过。对于普通的生灵,妖魔自是非杀即食,只当草芥;可一旦换了角色,轮到它们作草芥了,它们便不会愿意。
想方设法,要谋求一线生机。
而它们的生机,掌握在赵景阳手里。
如何从赵景阳手里谋求生机,对它们来说,简单,而且唯一。
那就是立功。
所以尸王这几个,如何出现在这里,其缘故,已非常明显。
“怕是此处,有神灵的谋算?”联想到素女那个贱人,就在这片灰蒙蒙的天地之中,赵景阳心中略是明悟。
所以他隐去行迹,缀住尸王四个,打算先看看再说。
当然,偷听的路数,亦不可避免。
尸王几个,正一边飞驰,一边滴咕呢。
尸王说:“这儿比阴间还要朦胧,一看就不是个好地方。也不知是什么重宝,又会有如何危险,真是教人心里悬乎。”
猿王道:“来都来了,何必多想。”
说:“咱们落到这步田地,要求得一线生机,已不得不拼。正好,那观音大士说这里有重宝,还说是它们对付老爷的杀手锏——咱们便夺来,献给老爷,岂不是便立了大功?!”
龙王失笑:“猿王倒是想的美妙。”
猿王道:“那你说如何?”
龙王道:“我之前一直在想,那天庭也算是兵多将广,却独独为何要我们来。是真是脱不开身,是不敢离开天庭,或者如那观音大士所言正在演练阵法?”
摇头:“不得而知。或者,这里有大凶险,连那真武老儿也不敢亲来。观音那厮说的话,你们不会真信了吧?神灵之狡诈,比我等更甚。所以,终须得谨慎着些,免得死在这里,那可就...”
前头尸王微微颔首:“老泥鳅所言甚是。”
说:“不过我等骑虎难下,亦如猿王所言,这未尝也不是一个机会。若真有什么重宝,夺了来,献给老爷,我等便能性命无忧矣!”
象王吭哧吭哧闷声道:“或那重宝,能解镣环也说不定。”
此言一出,俱是默然。
身受镣环所制,虽因赵景阳之前设定之故,尸王可以让它们还能动用神通;所以这些天,不是没有想过办法。
多番尝试,看看能不能挣脱镣环。
皆未可得。
不能说因为被镣环所制,就真心诚意了,就真正把赵景阳当‘老爷’了;逼不得已而已。
若能脱开镣环,得自由身,显然是最优解。
四个妖王,其实都想到了——不独乎象王。那观音大士说,这里一宗重宝,是对付赵景阳的杀手锏,那这重宝,是否能解镣环呢?
只是皆藏在心中,独象王说了出来。
赵景阳缀着它们身后,听的是一清二楚。
倒也能够理解——若换成是赵景阳被人所制,他也会千方百计想办法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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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理解归理解,这四个妖王,到底是积年的老魔,可以利用,却终归留不得。
倒是这几个老妖魔口中所言,所谓重宝,引起了赵景阳的十分注意。
心中许多念头压着,感受着与素女的距离在迅速拉近——显然,这四个妖魔的目的地,与赵景阳恐怕同为一处。
便见前方,灰色愈沉,仿佛一片混沌;空间在这个地方,似乎被揉捏成了一团烂泥似的。
赵景阳张开灵视,只见一道道扭曲的光线交错成一团乱麻——仿佛世界的胎盘上长了一个脓疮。
素女就在这里面;感应不会有错。
尸王几个老魔,这里停下来,徘回不定;皆言看不透这地方,轻易不敢进去。
却倒是那龙王,竟是四个里头,最有决断的,说:“事到临头,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言罢,一头扎了进去。
其他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言,咬牙跟了进去。
赵景阳的身影,显现出来;站在这片‘脓疮’的边缘,仔细打量了好一阵,这才施施然走了进去。
甫一进来,空间扭曲倒转,恍然间已豁然开朗。
只见远处,有一座奇形的‘山’,庞然耸立;这山如何奇形?分外给人一种光滑如玉的质感,更是不曾落地——这山,不是从地上出来的,而是从天上垂下来的!
近地处,这山大,且有一圈突起的‘环’,‘山’的底部略向内凹陷;远地近天处略细,却也不细多少,线条十分丝滑。
这山巨大,不知几万里方圆;离地有万丈,上半部分没入‘天’中,不知其极限何在。
但在赵景阳眼中,这却是个真的‘捅破了天’的路数。
这玩意儿,仿佛从另一个世界,捅穿过来的。
隐约间,见那山底下,垒起一座登天的阶梯,有七八千丈高,距离山的底部,只两三千丈。
隐约见一个人影,正蹒跚的托着一块巨石,在攀登阶梯。
那人十分熟悉,就是素女。
却是教这里来作建筑工作来了!
就见四个妖王旁边一番合计,迅速向那山疾驰而去;却刚及近,便仿佛突然有什么力量从天而降,四个妖魔如掉线的风筝,砸落在地。
见它们蹒跚爬起来,隐约吐槽,然后一步步的像山底下的阶梯走过去——没飞。
赵景阳念头转动,几步已至近前;甫一进入山底的影子里,便庞大的压力陡然加身!
从上至下,令人呼吸一滞的沉重气机,连赵景阳都有些微不适。
赵景阳不禁抬头看了眼‘山底’。
这沉重的气机,便源自于这‘山’;此时再看这山,便仿佛它随时可能掉落下来,那种令人窒息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