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这一块,其实不怎么赚钱。
就说明氏,十几家报纸,几家杂志,加上无线电台,每年的总营收也才不过七八十万,利润可能只有十来万。
赵景阳出三百万大洋,相当于明氏媒体当前年利润的三十倍,已经很高很高。
听着这个数字,明镜脸上露出笑容,道:“我相信,赵先生的确是诚心做生意的。”
便说:“我选第二个,合作。”
说:“赵先生拿下了汪氏的媒体份额,汪芙蕖手里的份额比我多,如果我明氏占四分之一,汪氏可能接近三分之一。组建媒体集团,我只要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不过我想先听听赵先生对媒体运营的看法,如果不合适,我可能会否决合作。”
明镜展露出作为商业女强人的气质。
赵景阳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笑着道:“所谓志同者道合,如果理念不同,的确没有真心合作的必要。”
说:“如果明女士了解我赵景阳,就一定能猜到我对媒体运营的理念和看法。”
他说:“实事求是,与绝大多数人站在一起的立场。这就是我的看法。”
他这里一说,明镜和明楼都禁不住眼神闪了闪。
明镜嘴角有一抹微笑,她说:“实事求是我懂,不造假,不虚浮,不夸大;‘与绝大多数人站在一起的立场’,赵先生可以详细的说一说吗?绝大多数的人是什么人?”
赵景阳哈哈大笑,他伸出指头,点了点明镜:“你这个姑娘,跟我打马虎眼呢。”
说:“你们明氏的报纸,我也常看。报纸上的报道,基本符合实事求是的理念,并且是站在绝大多数的人的一方的。”
“这‘绝大多数人’是什么人,其实不必我来说,明女士应该很清楚。”
“不是官府里面当官的,也不是手握着大把金钱的资本家,更不是横行霸道无恶不作的帮会,更不是洋鬼子。而是咱们的工人,是咱们的市民,是咱们的老百姓。他们,就是我所说的绝大多数!”
明楼听着,眼睛里几乎发光。
这,也是他所崇奉的理念啊!
明镜看着赵景阳,觉得他分外复杂。这个人,可以毫不犹豫的屠人满门,老幼皆杀;却又遵循着属于的自己的原则,并站在绝大多数人的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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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并不矛盾。
就像一个纵横沙场的大将,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屠杀敌人十万百万,但为的,却是自己背后的家国。
当然,赵景阳这儿,过头了些。老幼皆杀,实为残暴。
当理念相合的时候,就很有话说。之后连合作的事,都变成了小事,反倒在理念方面,深入聊了很久。
赵景阳的一些话,直令明氏姐妹有醍醐灌顶的感觉。
分明眼前这个人,不是什么帮会头子,也不是什么杀人如麻的侩子手,反倒是个社会学家,是个超前的新青年!
直到近十点钟,老初来提醒,说起顾静江那个晚辈儿的事,才终止了这次畅谈。
见赵景阳另外有事,明氏姐弟便提出告辞。
赵景阳说:“具体合作的事,明镜,你明天如果有空,再来一趟。”
明镜笑道:“好。”
赵景阳说:“这几天的确有些忙,就不留你们了。我送你们。”
把姐弟俩送出去,目视他们的车子远去,赵景阳便直召来石头。
说:“你去码头一趟,把老顾的侄女儿接过来。”
石头了然:“是,景爷。”
赵景阳‘重病’在身,自然不能亲自去接。
吩咐了石头,赵景阳回到书房,找来二牛,问他:“把人看紧,半个月内,不能让她有一丝风吹出去。”
二牛点头:“景爷放心。”
说的是陆怡。她早先依着去接医生来给赵景阳看病的借口出去了一趟,一回来,就被赵景阳拘禁在了后院的小洋楼里。
...
明镜明楼姐弟坐在车里,各自不禁感叹。
明镜道:“真没想到,传说中杀人如麻的赵景阳,竟然会是这样一个人。反差感太大了。”
明楼点了点头。他心里其实很清楚——昨晚上见了几位同志,仔细了解过赵景阳。
但今天见面,一番长谈,仍然让他心中惊喜。
这样一个厉害人物,他的倾向令人惊喜;对他来说,对整个上海滩的同志们来说,都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却说:“姐,‘实事求是’‘站在大多数人的立场’,这些你居然也有这么深刻的理解,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他不禁仔细打量着大姐,忽然觉得,自己未必真的了解大姐。
明镜听了,眼神微微一滞,随即不着痕迹的掩去,笑道:“我就是觉得咱们行商嘛,不能处处以利为先,商人也有商德的嘛。”
明楼点了点头,心里却不知怎么想。
然后说:“瀚海很了不起,跟赵景阳合作,是一步很好的棋。咱们家以前做生意,能委屈则委屈,能求全则求全,教大姐受了不少气。一旦与赵景阳合作,他能帮大姐挡住很多麻烦。”
明镜道:“是呢。赵景阳这个人可不好惹。”
说着笑起来:“就像我之前的担心一样,其他人也会有这样的担心,害怕他。”
...
却说石头驾着车一路风驰电掣来到码头;熙熙攘攘,只见码头上人群涌动,那班从宁博来的船,客人已经全都从船上下来了。
石头拿起一张写着‘丁易青’的硬纸壳,举起来,在人群中穿梭。
直到听到一个声音:“这里!”
他扭头,便见一个穿着澹黄色呢子大衣、戴着白色花边女士帽的精致姑娘,提着一口箱子,站在那儿。
这姑娘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嫩!
嫩的如小白菜似的!
白,白的跟小白菜似的。
苗条高挑,脸蛋精致,长得很好看。
石头放下纸壳,走过去,道:“丁易青小姐?”
姑娘俏生生说:“是我。你是我顾静江叔叔派来接我的么?”
石头点了点头:“算是。这边请。”
丁易青一听,眉头一撇:“什么叫‘算是’?你到底是不是顾叔叔派来的人啊?你不会是想骗我吧?”
石头驻足,说:“我是景爷的司机,老顾这段时间很忙,所以昨天托了景爷来接你;不过景爷身体抱恙,就派了我来。”
说:“另外说一句,老顾为景爷工作。”
丁易青听了,神色一转,迟疑道:“你说的景爷,是不是叫赵景阳?”
石头点头:“不错。”
丁易青轻轻吐出口气:“我相信你了。走吧。”
石头便不言,带着丁易青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