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苏樱雪已经细细问了秋霜,当时侍卫是在东湖柳堤岸处将浑身湿透的苏樱雪带回宫,将同样浑身湿透抱着她的楚星沉押入内司监。
事后苏樱雪又亲自让人调了御花园的绘画图纸看了整个御花园的布局,以及禁军巡视表。
如秋霜所言,她站在石桥上喂锦鲤,呵退一众奴婢。那当时事发的空档她苏樱雪是恰好一人站在那。
从楚星沉进入御花园遇见禁军的时间,到苏樱雪落入湖中,不会水性的她命在旦夕,在水中扑腾,呼救被他发现。
他再从柳堤岸处游到湖心,再救她上岸。再到两人被巡逻的士兵发现,这中间的时间,她命侍卫领命再次重新复盘,核对了时间,确实从时间来看,楚星沉的证词与侍卫复盘用得时间相差无误,他是被冤枉的。
那既然如此,不是楚星沉的手笔,那么是谁,对她恨之入骨?明知她不知水性将她推入湖中,要将她置于死地。
若不是楚星沉救她,只怕她已身归于土,一命呜呼!
“梨园刚出来,便看见楚皇子将姑娘从那桥上推下去!”
那黄衣宫娥颤抖着道,她抬头回话时,神色有些慌张,眼神躲闪,苏樱雪不过只是绕着跪的她转了一圈,站在她前头与她对视,她却心虚的不敢与她对视。
有问题。这中间一定有问题。
问题在哪呢?苏樱雪仔仔细细回想了她的话。按照秋霜同她所说,当时她站在石桥上,望着湖心亭的方向,洒了鱼食喂锦鲤。
而梨园方向,那便是只能看见她的背面。
梨园过来,不对,若是梨园过来,那她也应当看见只是一个背影,怎会如此肯定是楚星沉。
若是如此,推她下去之人,应当也是背对着这宫娥。
秋霜说,这宫娥寻常只是个负责洒扫的,应当不曾见过楚星沉才对。楚星沉作为大齐国质子常年蜗居自己那个小破院,他如今在大齐宫殿内地位甚低,便是有的下人也对他肆意打骂。
那日之事,他断不会自己独身一人来御花园,御花园内多有贵人,以他的性子必是能避则避,又怎么这么巧她坠湖时他正好踏入御花园,这不是现成的黑锅。
毕竟她苏樱雪老是鞭笞凌虐他,他这个大齐质子,若是在大盛宫中将大盛国君最宠爱的长公主给推下湖淹死了,那这可不是小罪。
苏樱雪沉思片刻,这个幕后之人,或许想借此契机将她除去。
可会是谁?
苏樱雪这个长公主,张素素看小说时就觉得,这个原宿主太过张扬任性,嚣张跋扈。
记得小说里有一段,她在皇后寝殿用常用的那个皮鞭鞭笞了皇后身边的那个心腹,只是因为那日那人端燕窝时,先端给皇后,而不是先端给她。
那心腹给皇后端的是皇家贡品血燕,给她端的却是外头买得雪燕。这差的不是一个字,还是十倍的差价。
看见那女婢区别对待的谄媚样,她伸手几鞭子直接抽花了那个女婢的脸,甚至不顾皇后的脸面,又狠狠抽打的那个女婢满身是伤。
这件事长公主苏樱雪当众打了皇后的脸面,皇后自然心中有怨,这件事后来传到陛下的耳中,陛下亲自当着皇后的面正打算管教苏樱雪,准备罚她禁足宫殿半月。
最后在苏樱雪被陛下叫入宫中训斥之时,苏樱雪对着陛下,冷声道,“阿兄现在是觉得成亲了有发妻了,便听了几个善辩奴婢一面之词,便要不顾兄妹之情重罚于樱雪。”
“是是是,”苏樱雪低头,落下泪来,声音凄楚,“阿兄要怪也没错,因为樱雪自小没有父母管教,所以如今,便连阿兄也觉得樱雪是个累赘,不是吗?”
不得不说,苏樱雪太会拿捏大盛国君苏秦淮的心思了,她清楚的知晓,苏秦淮先是个孝子,再是个国君。
先帝临终之前,命苏秦淮以国运为赌,发重誓临终前托孤,念的是那年苏樱雪的母妃用自己的性命在那场御书房刺杀中为先帝挡下致命一剑。
这份深情演与亏欠,先帝用命他发毒誓来护住苏樱雪。
因而,苏樱雪认知清晰地明白,只要提到父母双亡,不管是天大的祸事,苏秦淮这个孝子就会想到先帝托孤,他便会心软,放过苏樱雪。
果然,看她苏樱雪跪在地上哭,边哭边诉,“还是皇兄觉得樱雪配不上血燕,只得嫂子配得,樱雪就该低人一等!”
苏秦淮闻言,眉头一皱,还是先心软扶起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好言相劝,“怎会,樱雪是阿兄的幺妹,莫说一盅血燕,便是阿兄将所有血燕都赐给樱雪,也是该的。”
皇后闻言,面色苍白,那一刻她便清楚地知晓,整个后宫都清楚地知晓,她与苏樱雪在苏秦淮的心中地位,是不一样的。
但皇后毕竟是皇后,即便那一瞬间脸上苍白,很快便调整好,笑着温柔地同苏樱雪亲热道,“樱雪妹妹,瞧你说的,是嫂子不好,御下不严,倒叫妹妹被刁奴苛待了。”
皇后温柔地拉住她的手,柔声道,“今日之事,不知哪个有心之人将这等小事抖落到殿下的耳中,添油加醋,真是伤了嫂子与樱雪妹妹的情谊。”
最后,皇后提出自罚半月俸禄,将那宫人贬为三等洒扫奴婢,以全了苏樱雪的心。
张素素叹了口气,以苏樱雪这般嚣张跋扈的性格,只怕这宫中得罪的不仅仅是皇后,还有多少人将她当作眼中钉肉中刺?
应当人人得而诛之!便连那些被她常年鞭笞降罚的宫人,明面上都不能与她对立,但私底下,只怕是恨惨了她苏樱雪。
这宫中,又有多少明面上对她笑脸相迎,实则恨不得背地里灭了她的敌人呢?
张素素不知晓这次背后的那人是谁,但她知晓,那人必定是苏樱雪众多敌人中的一个。她觉得以楚星沉的城府,若他出手,自是不会这般破绽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