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怎么回事？”
孟奎一咬牙，一股脑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道了出来，而后双膝跪地请罪：“陛下，末将知罪，您要杀要打末将都没有怨言。”
“治不治罪朕自有定夺，朕问你，可有幸存下来的百姓！”
“有，末将搜索了几日，救出一部分人，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他们都是林家人。”
白夜宴眼里杀意一闪而过，而后又问道：“可还有其他人？”
“没有，不过救援队还在继续救人，应该还有幸存者。”
白夜宴看着他沉声道：“孟奎你无召擅自离岗，违反军纪，又引发战争枉顾西川百姓性命之忧，但念你救主心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己下去领三十军棍，西川救援事宜你全权负责，待回京朕在处置你。”
孟奎心里松了口气跪趴在地：“末将谢陛下开恩！”
白夜宴此刻心烦意乱，冲孟奎摆摆手让他麻利的滚蛋。
待孟奎离开后，医官又进来仔细给白夜宴复诊，确定白夜宴并没有生命危险后才退下。
“芝芝她怎么样了？”白夜宴看着芝芝询问芸娘的情况。
“不太好，你要有个心理准备。”芝芝看着白夜宴坦白而出，她不想瞒着白夜宴，况且也瞒不住。
白夜宴双拳紧握，满目赤红声音低沉得几不可闻：“还有多久？”
“医官也说不准，她已经油尽灯枯，支撑着她的只是一份信念。”芝芝转过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又迟疑了一会才低声道：“阿宴，冤冤相报何时了，西川死了那么多百姓够了。放下吧，活在仇恨里只会迷失自我。”
“芝芝，我是白夜宴，是白家的传承人，我不再是十二创世神创造出来的凌霄，只为守护四海八荒而活，现在我是有血有肉的人，我有要护着的人，要报的仇，你懂吗？”白夜宴紧握住芝芝的双手，希望她能理解自己。
芝芝看着白夜宴固执己见的模样，心中一阵酸涩。报仇？还要死多少人才算报仇，杀光天下林姓？
她知道劝不动白夜宴，就如当初劝不住凌霄一般。但仍忍不住说道：“你要重蹈覆辙吗？让白家经历的一切痛苦也让林家走一遍？还是说你想杀尽天下林姓者，成为一名暴君！让自己的努力付诸东流？”
芝芝的话让白夜宴身体微震，握住她的手微微颤抖，他松开手，坐在床上，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我……我不知道。”白夜宴的声音几不可闻，他当初鹿逐天下的初衷不就是要天下百姓过上安定的生活？可如今为了世仇，他又做了同萧家同样的事情，那他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对不起……”白夜宴的道歉声在大帐里响起
芝芝苦笑，对不起什么？天下百姓？白氏一族？还是她？亦或是他自己？这一句对不起是多么的讽刺！
二人之间看似平静无波，其实中间已经隔了一条大大的鸿沟。
“万年前，恨我吗？没有护住你和孩子。”白夜宴抬起头，眼神深情又痛苦的看着芝芝。
“当时只想你平安没想那么多，坠落下去之后其实更多的是后悔，后悔没有好好待在神女宫，没有护好孩子，觉醒记忆之后我对你又爱又恨、很迷茫、不知所措，总之很复杂，现在更多的释然。”芝芝淡淡一笑。
“可我恨自己。”白夜宴薄唇轻启。
“守护四海八荒，守护神界是你的责任，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
“我们还有未来，还会再次拥有孩子吗？”白夜宴的手抚摸上芝芝的腹部，万年之前那里曾经孕育了他的骨血，他们爱的结晶。
芝芝扭过头，看着别处，声音颤抖：“不知道，我们不是好父母，或许他不再选择我们，而且……”芝芝仰起头。不让自己的眼泪掉落，而且我们没未来……！
白夜宴苦涩一笑，他知道她未尽之话是什么。
“别离开我，哪怕……哪怕不嫁给我也别离开我。”白夜宴低声哀求。
“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一切顺其自然吧。”因为她自己也没有答案。
“我还记得……”白夜宴因为失血过多，絮絮叨叨的述说着以往的种种，声音越来越小。
芝芝就这样静静地的听他说着过往种种，直至声音消失呼吸变得平缓。
芝芝的手抚上他靠在腹部的头喃喃自语：“我们回不到从前了……”
像是说给自己，又像是说给白夜宴听。
白夜宴因失血过多又昏睡了一天一夜才转悠悠醒。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芝芝，环顾一周，大帐内空无一人。
“来人！”
云飞从帐外走进来，见白夜宴摇摇欲坠的模样，连忙上前扶住他。
“陛下，您失血过多，伤势过重不易移动。”
“她呢？”白夜宴任由云飞扶住他站直身体，身上的伤疼得他冷汗直冒。
“陛下，姑娘住在另外的的营帐。”
白夜宴穿着黑色亵衣披着大氅就大步往外走，他现在必须见到人才安心，他怕，怕她又不声不响的离开。
“陛下，您慢着点。”云飞快步跟上白夜宴，想要伸手扶住人，却被白夜宴甩开。
周围的士兵见他们的皇帝陛下脸色苍白，似乎在找谁，纷纷低头行礼不敢直视他深邃的眼神。
白夜宴停在一营帐外停住脚步，听着里面有说有笑的声音，不安定的心这才稳稳着地。
十七见自家主上过来刚要出声提醒里面的人，被白夜宴抬手制止住。十七忐忑不安的走上前，对白夜行行礼。
白夜宴薄唇干涩苍白，轻声道：“十七，给你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看好她，寸步不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驻扎地一步。
“是，主子，保证完成任务。”十七知道这是白夜宴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要是姑娘再有个闪失那她也不用在活着浪费空气，暗阁从不需要无用之人。
白夜宴深深的看了一眼营帐，不舍的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