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季修旭来接她,她一身狼狈。
伤心自己被乞丐欺辱,还失去一条完好的腿,未从低落的情绪中挣脱出来,根本没有心情逛街。
而季修旭看她那么惨,找人治腿也没有治好,彻底放弃她,甚至嫌弃她,一度不想带她回国公府。
如今季修旭既然如此大方,季安玉也不想与他客气。
前世嫁妆被霸占后,她身无分文,寸步难行,连看个大夫都看不起。
季安玉特意挑了三个昂贵的头面。
等季修旭付钱时,季安玉无意间一瞥,看中对面店铺里一支镶嵌红玉的金步摇。
她走过去,刚伸手拿起来,身侧蓦然冲过来一个男人。
“姑娘,这支步摇我要了。”
明明是他先瞧上,只不过他的钱袋子落在客栈,他刚跑回去取钱袋子,就这一会的功夫,心仪的金步摇差点被人买走。
季安玉听到熟悉的声音,脑子突然一阵空白。
魏洛彦怎么会在这?
在南侯府里悲惨的生活,霎那间如同走马观花从脑海中划过。
她众叛亲离,怀揣着最大的诚意嫁入南侯府,不仅没有得到魏洛彦的尊重,而且被婆母刁难。
孩子刚出生,她还没有抱过,就被魏洛彦的亲妹妹和她堂妹当着她的面用力摔死。
后来,她发现魏洛彦喜欢即将为太子妃的季芸初,书房暗室挂满季芸初的画像。
她虽难过,但也没有和外人讲,一直守口如瓶。
未料半夜之时,她被魏洛彦派人灌下哑药。
没多久,魏洛彦和季芸初睡在一起,恰巧让她撞见,她反倒被魏洛彦和季芸初合谋陷害她与人通奸,她有口也难言。
她受鞭笞50,从此卧病在床。
季芸初生怕南侯府一家不够“解气”,让人把傻子他们带到京城,折磨季安玉半个月。
最后季芸初以让季安玉解脱为由,放火烧季安玉。
年仅18岁的季安玉被火烧伤,没有大夫救治,最终死在床榻上。
魏洛彦以为季安玉没听见他说话,再次强调道。
“姑娘,我先看中这支金步摇。我看你衣裳材质粗糙,家中应该没啥钱,你年纪尚小,阅历浅薄,不知这支步摇有多贵,我劝你还是放下给我。”
魏洛彦说话间,眉眼尽显傲慢。
“我勉强送你一个人情,除了你手里的这支金步摇,这里其它的步摇、簪子都任你挑,我来付钱。”
季安玉握拳,她咬紧牙关,强忍住浓烈的恨意,努力抑制住要捅死魏洛彦的手。
魏洛彦看对方略微熟悉的侧脸不耐烦道。
“喂,你耳聋了?还是在装傻充愣,半天不理会我是几个意思?”
他顾不上身旁看热闹的路人,语气凶巴巴。
“我叫你放下!给脸不要脸,爷的东西你也敢抢?”
季安玉朝魏洛彦转头,魏洛彦这才看清楚季安玉的正脸。
“啊!你你……”魏洛彦语无伦次,眼眸中闪烁心虚、害怕。
他刚重生,对季安玉的印象还停留在季安玉被烧死的那一刻。
说实话,他看到季安玉惨烈的大叫,有些后悔不拦住季芸初。
那种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季安玉死后,仿佛在屋梁上绕来绕去,久久不曾消散,整得南侯府阴森森的。
不得不请大师大办丧事,以至于全京城都知道季安玉的情况。
外人看每个从南侯府出来的人就和看杀人凶手一样,任谁也受不了。
魏洛彦不禁埋怨季芸初。
要弄死季安玉,何必在南侯府?
干脆把人拉到郊外去烧,眼不见心不烦。
季安玉看到魏洛彦大惊失色,满头雾水。
今生,她与魏洛彦第一次相遇,为何魏洛彦像是认识她许久。
魏洛彦怪异的眼神好似怕她来找魏洛彦偿命。
季安玉心里暗念几遍“偿命”,倏然焕然大悟。
原来他也重生了。
呵,难怪魏洛彦好像见到鬼,脸色发白,身体发抖。
季安玉装作没有看懂魏洛彦眼神中的含义。
手里的金步摇不仅不放下,而且还往头上戴。
“公子,你有点钱就了不起啊?谁说我买不起?别狗眼看人低。还有我看你穿得人模狗样,什么叫任由我挑选?你懂不懂什么叫礼节啊?”
“蠢货!男女授受不亲,我和你又不相识,你这样的行为就好比私相授受,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心眼小如芝麻,争不过我,就想毁掉我名声。”
季安玉疯狂怒怼,加上明亮灵动的眼眸令魏洛彦一时间恍惚。
他一直以为季安玉性子唯唯诺诺,季安玉在他面前,基本上都低头乖顺,从未顶撞他。
“怎么回事?安玉,谁欺负你了?”
季修旭付完钱,安排大断去办事后,才过来,正好看到季安玉怼人的一幕。
他正愁着弥补季安玉,恰逢季安玉受人欺负,二话不说就站在季安玉身前。
“你小子要做甚?”
魏洛彦瞧见季修旭怔了怔,季修旭竟然比前世提前接季安玉回国公府。
他喜欢季芸初,不好得罪未来老丈人。
“对不住,是我出言不逊,都是误会。”魏洛彦语气温和谦卑道。
季修旭反倒被魏洛彦的态度整不会。
他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很快就调整好状态。
“无妨。”
季安玉知道魏洛彦龌龊的心思,冷笑不语。
即便魏洛彦再讨好季芸初,季芸初永远也不会喜欢魏洛彦,除非魏洛彦是将来要做皇帝的皇子。
季修旭转身看季安玉的衣裳。
不知道季安玉是国公府嫡女的人,还以为季安玉只是个平民百姓。
季修旭不禁懊恼,是他疏忽了,走得匆忙,竟忘记叫人准备品质上层的衣裳给季安玉。
要是他用心点,季安玉也不会被人小瞧。
“安玉,别只顾着看头面,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布匹,爹爹叫人连夜给你做几件衣裳。”
季修旭目光下移,见陈旧沾土的鞋子。
“还有鞋袜也多做几双!”
季安玉乖巧低头。
“谢谢爹爹,其实我衣服挺多的,只是旧一些而已,重要的是我穿了两三年,还没有破呢,能继续穿,爹爹还是别因为我白花冤枉钱。”
季修旭闻言,更加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