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那不是挺好？直接加入他的护卫队不就行了？”
塔妮亚嚼着葡萄，含糊不清地说，眼睛却闪着精光，像是在盘算着怎么把那身装备扒下来。
莫里斯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像是没听见塔妮亚的“馊主意”似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威尔·恩塔提斯身上。
他当然明白塔妮亚的意思，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你这小妖精，懂什么？”
莫里斯放下酒杯，用一种“你还是太年轻”的眼神看着塔妮亚。
“在赏金猎人这一行，有句话叫‘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反而不会被珍惜’，我要是上赶着去毛遂自荐，那岂不是太掉价了？”
“更何况，我还得先看看这家伙值不值得我冒险。”
“一个商人，出门在外，不带自己的伙计，反而带了这么多护卫，这说明什么？”
塔妮亚歪着头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道：“说明...说明他遇到了麻烦？”
“对咯！”
莫里斯打了个响指，笑着说道，“说明他惹上了什么麻烦！需要这么多保镖壮胆，估计仇家能拉一火车皮！”
我与西泽合作的内幕虽然不算隐蔽，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知道的，如果这家伙没表示，那只有两种可能...”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塔妮亚面前晃了晃。
“要么，就是他的地位不够，没有足够的人脉和资源帮我穿越边境，那我就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他又伸出一根手指，“要么，就是这家伙的麻烦太大，或者过于危险，他不敢轻易相信外人，包括我。这种人，就算有能力，也未必可靠。”
塔妮亚眨巴着眼睛，似乎在消化莫里斯的话，半晌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我day到啦！不过你脑子一天到晚在想这些，不会累么？ ”
莫里斯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渗人。
“不累？不累等你被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呢！”
他放下酒杯，目光再次锁定在威尔·恩塔提斯身上。
这个名字，最近在列米格堡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要不是教会那档子破事，估计现在满大街都是这汉子的画像了。
威尔·恩塔提斯，列米格堡矿石大王，手底下矿场连成片，专门倒腾那些黑乎乎的石头，赚得盆满钵满。
圣玛缔这地方，说白了就是个大矿场，尤其是靠近灰石堡那一块，遍地都是魔法矿石，这才让圣玛缔的矮子们发了财，造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
威尔用粗壮的手指摩挲着脖子上那串兽牙项链，一颗颗磨得光滑的狼牙在他指尖滚动，却丝毫无法缓解他内心的焦虑。
他感到一阵阵的心悸，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对面那位商人名叫莱纳德·霍普，来自圣玛缔王国，主营魔法材料生意。
他正小心翼翼地向威尔介绍着圣玛缔最新的矿石市场行情，语气谦卑，姿态恭敬，全然不知这位看似沉稳的矿石大亨内心正波涛汹涌。
“恩塔提斯先生，您也知道，圣玛缔的矿产资源丰富，尤其是靠近灰石堡的那一块，出产的精金矿石品质极高，在整个大陆都享有盛名……”
莱纳德·霍普顿了顿，观察着威尔的表情，见他没有打断的意思，这才继续说道。
“最近几个月，精金矿石的价格一路飙升，需求量也越来越大，我们霍普商会希望能与您合作，扩大精金矿石的贸易规模……”
莱纳德·霍普滔滔不绝地说着，但他敏锐地察觉到，威尔·恩塔提斯似乎并没有认真听他讲话。
这位矿石大亨的眼神飘忽不定，时不时地扫向大厅的某个角落，仿佛在警惕着什么，又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威尔·恩塔提斯的确心不在焉。
他老子是灰石堡的公爵，他是家里的老大，从小就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管理着家族庞大的矿石生意。
但这几年，他老子身体不行了，眼瞅着就要嗝屁了，这让威尔不得不开始考虑家族的未来，以及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按理说，他老子死了，这爵位和家产都应该是他的，但他那几个弟弟妹妹可不是省油的灯。
一个个都眼馋着家产，就等着他老子咽气，好上来分一杯羹。
他这次回灰石堡，少不了要和这些“孝子贤孙”们斗法，搞不好还得见点血。
这也是他为什么走到哪都带着城防军的护卫，即使是在这看似安全的跨运龙上，也不敢有丝毫放松。
至于莱纳德·霍普说的那些市场行情，他比谁都清楚。
事实上，最近几个月精金矿石的价格暴涨，就是他一手操控的。
他利用自己在灰石堡的势力，囤积了大量的精金矿石，然后放出消息，制造恐慌，人为地抬高了价格，以此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为即将到来的权力争夺积累资本。
但这只是他焦虑的冰山一角。
他必须尽快回到灰石堡，稳定局势，才能保住自己应得的一切。
威尔的目光，不经意间与角落里那个独自饮酒的男子相遇。
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看穿了他所有的伪装和焦虑……
莫森。
威尔当然知道这个名字，最近在列米格堡闹得沸沸扬扬的“晨曦教会谋反事件”，他也略有耳闻。
据说，西泽之所以能这么快覆灭教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一位从始至终贯穿整个事件主线的神秘人物。
虽然不知道那个人的具体身份，但那天在售票厅，威尔亲眼看到这个人拿出了那张印有西泽私人标识的龙票。
那一刻，他心中就有了猜测。
这个看似粗犷的赏金猎人，或许就是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关键人物。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或许可以……
威尔的大脑飞速运转。
他信不过那些没有信誉的赏金猎人，但莫森不同，他有西泽那件事做背书，信誉方面大概没问题。
“莱纳德先生，关于合作的事情，我们稍后再谈。”
威尔打断了莱纳德·霍普的滔滔不绝，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现在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失陪一下。”
他起身向莱纳德·霍普微微颔首，然后转身朝着自己的包厢走去。
“你看，鱼儿被你吓跑了。”
塔妮亚幸灾乐祸地嚼着葡萄，含糊不清地说道，还不忘朝着莫里斯挤眉弄眼。
莫里斯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可不是被吓跑的，而是去准备鱼饵了。”
“鱼饵？什么鱼饵？”塔妮亚一脸疑惑。
莫里斯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这条“大鱼”就会主动上钩。
果然，不到十分钟，一位卸下了全身甲，只留下那枚雪狼徽章的手下走了上来。
“莫森先生，”男子恭敬地行了一礼，语气低沉而有力。
“我家主人想邀请您到他的包厢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