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惠妃,怀王也感觉到了。
因为,父皇看母妃的眼神,完全变了。
在今天之前,父皇看向母妃,还是柔和的,可是,现在,他的眼中,只留下寒冷。
刺骨的寒冷。
今天,居然是一场鸿门宴。
建元帝冷笑出声:“惠妃,朕真是小看你了,这么多年,朕都不知道,你这么能演戏呢?”
“你不知道右相是你的哥哥吗?那么这些年,怀王和右相暗中来往,培育黑鹰卫,你知道吗?”
“上次在宫宴的时候,你的人要截杀阿治媳妇,不是你和右相定下的计策吗?”
“最近太子连连受挫,不就是怀王和右相推波助澜的吗?”
“污蔑李林甫的孙建和汪童,刺杀太子的林枫、阳武县尉,更多的人,还需要朕一一点出来吗?”
建元帝一把推开她,猛然站起来:“你们真的把朕当傻子一样愚弄!若不是阿治发现你们的阴谋诡计,朕就要把这大燕的江山,拱手让给你这个逆子了!”
怀王连连退后几步。
完了,一切都结束了!
他的预感,果然成真了。
“父皇,你早就知道了?”
“不早,在阿治他们去黄河的时候,他才将一切的事情告诉了朕。”
建元帝冷着脸,对着怀王没有一丝温情。
“朕一直以为,你的母妃憨厚,你和康王与世无争,还有右相,一直深得朕心,不偏不倚。可是没想到,你们一个两个都那么会演戏。”
说起这些,建元帝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一直涌上心疼的怒火。
怀王惨笑一声:“你何尝不是在和我们演戏?”
“儿臣以为,父皇终于能看到我了,没想到,到头来,却只是一场戏!”
“太子有什么好!他除了是嫡子,儿臣自认不输他半点,为什么父皇只能看到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儿臣!”
“我不服!”
建元帝怒道:“太子比你好千倍万倍,你还有脸问太子有什么比你强!”
“太子他不会为了争储一事,就诬陷忠良,置大燕的江山社稷于不顾;太子更不会为了赢,就勾结外敌,让自己的士兵流血!”
“你这样卑劣的手段,怎么能够和太子比,你配吗!”
怀王不服,他怒声道:“那是他生来就不需要争,他生来就高高在上,所以他可以光明正大,他不需要卑劣。父皇,这些东西都是你给他的,你却从来没有给过我。”
“父皇,你对我们公平吗?”
建元帝冷笑:“公平?你怎么会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
“时间上,有人生来就富贵,有人生来就贫困,难道让富人把财富分给穷人,这才叫公平吗?”
“难道失去先天优势的人,就可以以此为借口,背弃国家,背弃百姓,不仁不义了吗?”
怀王顿时哑口无言了。
太子这个时候跳出来,“若是你用正当的手段赢了我,我心服口服,我承认你比我能干,这个储君的位置,我可以让出来。”
“我虽生来就是储君,可是我也承受许多。国家重任,百姓生计,都压在了心头。你在和我争锋的时候,可有想过这些?”
怀王狂笑:“你现在赢了,当然可以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这些东西,等我赢了你,我自然会考虑。”
“你不会,你能为了夺位,就勾结敌国,你已经忘记了边关将士流血的悲壮,你忘记了边境的百姓流离失所的痛苦。”
“你不会,你也不配。”
太子淡淡说了一句。
右相这个时候站起来,环顾四周。
“皇上,看来今天晚上,是要清算总账了。”
建元帝大声道:“右相杨观,为了个人私欲,置国家百姓于不顾,通敌叛国,构陷忠良,实在罪大恶极。来人,把他压下去,候审。”
等了一会,却不见有人上前。
皇上皱眉,怎么回事?
右相哈哈哈大笑:“皇上,你查了那么久,怎么没有查清楚,你身边到底埋伏了多少我的人。”
“你们都以为,右统领是我的人,可是你们不知道的是,左统领也是我的人。”
“今天晚上,既然大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么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了。皇上,这是你们逼我们的!”
建元帝并不慌乱。
他冷静地问:“你想怎么样?”
“皇上下旨,禅让皇位给怀王,这样,大家就免伤和气了。”
“不然,这个大殿之上,三分之二的人,都是我的人,你说,你们能逃得掉吗?”
“皇上,想必你也不愿意看到,血流成河的一幕吧。”
建元帝坐下来,沉吟片刻,才问:“那太子呢,你们会怎么对付他?”
右相讥笑一声:“真不愧是皇上最疼爱的儿子,在生死关头,皇上还是最挂念太子。皇上请放心,太子是怀王的兄长,我们当然会以礼相待的。”
建元帝却摇头:“朕不信你们。你们这样的小人,有什么信用呢?”
“皇上不信又能如何呢?”
右相仿佛胜券在握,昂首挺胸问建元帝。
建元帝双目犀利,一改方才闲适的模样,气势逼人看着右相:“朕的孩子,当然该是朕来安排。”
“正是如此,皇上,臣已将外头的叛军全部拿下了。名册上的官员,也全部下狱了,如今,天下太平。”
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大殿之上。怀王和右相看过去,只见崔承东一身戎装,进入了殿中。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右相大惊失色,哪怕他不在东海,不在西北,也不该悄无声息就回了京城,进了皇宫。
“那右相以为,我应该在哪里?”
崔承东气定神闲,和右相聊起来了。
怀王却在第一时间,看向了陈令月。他已经想到了,崔承东应该就是和她一起回来的。
是他大意了。
当时知道陈令月在西北的时候,他就应该一查到底。
如今杨元广去西北,想必也是迟了,什么都迟了。
右相想到他方才的话,突然问:“你方才说的名册,是什么名册?”
他手中从来就没有名册,为什么,崔承东会提到名册的事情。
崔承东好笑地看着他:“要说你安插的人,真是哪里都有,不好找。可是,有了怀王的名册,我们倒是省了许多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