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心疾首地说:“惭愧至极,惭愧至极!没想到我们唐家,今日出了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人!是老夫教导无方,才会让唐家蒙羞!”
老二这个时候,哪里还站得住。
他扑通跪在了地上,哀嚎道:“父亲,不关你的事。是我没有教好那个孽障!以至于她不顾家族门楣,犯下大错。”
“是我教子无方,不怪父亲,都怪我!”
唐老太傅长长叹息一声,“大错已经铸成,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了。”
他高声道:“各位,昨天的蛇,是我府上的三姑娘所为。她嫉恨姐妹,心思歹毒,想要毁了四姑娘的及笄宴。”
“昨天夜里,我已经连夜把她送去了家庙,她今生都会在那里忏悔修行。”
“不知道大家可还满意?”
好好一个待嫁闺秀,就要青灯古佛一辈子了,他们也不好不依不饶。
何况,老太傅在这里呢。
这件事情就算落幕了。
崔承东冷冷一笑。
就这么简单吗?
他看未必。
接下来的,该他自己去查了。
等人都走了,唐老太傅把唐元华单独叫了过来。
“跪下!”
唐元华愣住了,不过还是很快就跪下了。
“孽障!你怎么敢!”
唐元华一脸委屈,“祖父,你为何要这般辱骂我?”
唐老太傅冷漠地看着她,“你还不认错?”
她梗着脖子喊道:“孙女不知道,何错之有?明明是三姐姐的错,祖父为何要骂我!”
“呵呵,我看了一辈子的人,没想到竟然在自己的孙女身上栽了跟头。”
唐元华听了,心里慌乱不堪。
祖父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了?”
“依照你一贯谨慎的性子,昨日一早,你必然会让人去检查穿云楼上上下下。那么多的蛇,藏在哪里?你的人会不知道吗?”
唐元华怎么敢认!
“祖父冤枉啊,我没有。我如果知道楼上有蛇,我又怎么会把宴席照旧摆在那里?”
唐老太傅灰败着一张脸,“我老了,竟然想不明白,你们明明是姐妹,为何要自互相伤害?”
“闹出这样的事情,丢的是唐家的脸,你们有没有想过?”
“祖父……”
“不必说了。你祖母病床前,你侍奉汤药,这么多年来也在我跟前尽孝。我护你一次,以后的事情,我不会再管了。”
“过两天我就回江淮了,以后,你好自为之。”
派去唐家家庙的人,很快就回来了。
“侯爷,唐三姑娘坦白,她就抓了几条蛇,本意就是咬唐四姑娘的而已。”
“怎么保证只咬唐四?”
“她在唐四姑娘的衣服上动了手脚,放了引蛇粉末。”
看来,是有人发现了唐三的算计,顺水推舟了。十几条蛇,变成了上百条蛇,真是大手笔。
“宴会上,唐四姑娘并没有穿那身衣服。反倒是唐三姑娘,被咬了几口。”
好一个唐四!
打得一手好主意!这黑锅甩得够快的。
这些事情,老太傅能查不出来吗?
到底是在身边长大的,偏心到没边了。
“昨天劫走姑娘的那伙人,是死士。他们的身份还查不出来。”
死士,一般人家可养不起。
“重点查一下郑家,还有唐家。”
“另外,抓一些毒性小一点的蛇,过几天放在唐四的屋里。”
这么喜欢蛇,那就好好尝一尝,与蛇共舞的滋味。
京郊的一处宅院里,接连抬出了几具尸体。
莫问眼底里都是痛楚,可是,他能怎么办?
怀王坐在窗边,面无表情。
“把尸体好好放在外头,让所有人都来看一看,办事不力是什么下场。”
“本王一再给你们机会,可是陈四,你们一次都没有抓住过。”
“这么没用的人,还不如死了。”
莫问压下心头的愤懑,低头回应。
这时,一个人带着雷霆之怒冲了进来,“你这是做什么!”
是右相。
只见他愤怒的眼光,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直直射向怀王。
“王爷,你近来行事,太过任性了。我们的黑鹰卫一直折损,这个时候,你还要处死他们,王爷,你这是要干什么!”
怀王扭头看他,眼神中尽是冷意。
“办事不力,就该死!”
右相挥手,旁人退下,屋里就只有他们二人。
“王爷,眼下正是用人之际,黑鹰卫那都是万里挑一才选出来的。陈四哪怕抓不到,我们也不该自损力量。”
“何况,陈奜那边,似乎已经有了眉目。神卫军,我们不一定要通过陈四才能找到。”
“如今她已经被赐婚给崔承东了,动她不易,我们还是专注于其他事情吧。”
怀王却觉得十分刺耳。
“没有虎符,找到神卫军的下落,又拿什么号令!”
“他们如今还没有成亲,本王就不信,抢不过来。”
“只要把她变成我的女人,那婚约自然就不作数了!”
右相看他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细想了他的言辞,又联想到他数次的冲动,都和陈四有关。
他惊愕地发现,一个事实。
“王爷,你居然对陈四……”
“你是疯了吗?”
“等你成就了大业,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如今你为了这个女人,是要把我们多年来的筹谋,都毁于一旦吗?”
怀王没想到,右相这么敏锐。
他面不改色,毫不在意地说:“本王就是看上她了,那又如何?”
“这天下和她,本王都要!”
右相恨铁不成钢,他怒吼一句:“可她是永宁侯的未婚妻?那是永宁侯!”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还有熊熊的妒火,怀王暴怒至极。
“那又怎么样!本王是皇子,他不过是一个臣子,我就不信,我争不过他!”
右相忍无可忍,“啪”一声,怀王歪过头,脸上已经有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
“你这是要拖着全部人跟着你一起去死吗?”
“不过一个女人,就让你忘了你的雄心壮志,你的母妃和弟弟了吗?”
“你若是执迷不悟,我就杀了她!”
怀王心里涌起无法抑制的愤怒。
对自己的,对崔承东的,对右相的,还有对陈令月的。
“你敢!”
右相表情冷漠,却带着腾腾杀气。
“你看我敢不敢。”
很平淡的一句话,怀王却不敢赌。
右相给他的感觉,一直是深不可测的。右相虽然扶持他上位,可是右相的本事有多大,怀王并不清楚。
他不敢拿她的命去冒险。
“好,我不会再试图抓她,但是你也不能伤害她。”
怀王肯松口,右相也松了一口气。
“王爷,我们是密不可分的关系,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
“作为你的长辈,你听我的劝。情爱之事,不过是过眼云烟,等你放下了,就会发现,不过如此。”
“夺嫡之事,容不得马虎,一定要谨慎为之。”
“王爷若是身边没有可心人,那臣就送几个入王府,可好?”
怀王低着头,淡淡回了一句:“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