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尴尬地笑着说:“奕哥儿说的什么?”
“我是听说你和赵伟喝了许久,不放心过来瞧瞧的。”
“赵伟呢?”
陈奕目光沉沉看着她,“赵公子喝多了。”
赵氏摸不清什么情况,她扯了扯帕子,僵着脸说:“既然你们没事,那我就放心了。”
“二嫂,我们出去……”
“两位婶婶请留步。”
“我爹娘等会就过来了,大家等一等,我有话要说。”
陈奕打断了赵氏的话。
二夫人很疑惑,赵氏很心慌,“有什么话,改天再说吧。”
可是,陈升夫妻、陈平、陈安,都陆续到了。
“奕哥儿,这是怎么了?”
陈升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陈奕喊了一句:“带上来。”
一个婢女打扮的姑娘,就被带到了堂前。她低垂着头,低声抽泣。
“我来说吧,今日赵公子约我喝酒,这婢女趁我喝醉,竟然把我扶到旁边的厢房意图不轨。”
胡氏马上跳出来指着人骂:“贱婢,你敢!”
奕哥儿可是孝期,怎么能闹出这样的丑事!
赵氏忙打圆场:“奕哥儿,这里的丫头,都是我当初差遣过来伺候赵伟的。”
“三婶没想到,这个丫头竟然是个心大的,我这就打发了她出府去。”
陈奕讥讽道:“三婶,你还要装糊涂吗?这真的是寻常的丫头吗?”
胡氏来回打量赵氏和陈奕,“这是什么意思?”
赵氏扯了扯嘴角,“大嫂,我怎么知道。”
陈奕命令:“抬起头来,让三婶好好看一看,这究竟是谁。”
那女子颤了颤,最后还是抬起了头。
三夫人一脸灰败,胡氏和二夫人却认出来了,“你不是环姐儿的表姐宋姑娘吗?”
这个婢女,竟然是陈令月姨母家的表姐装扮的。
陈升一听,才明白关键所在。
怪不得,奕哥儿要喊这么多人来这里。
这是要毁了他儿子啊!
陈奕已经和严家定亲了,严家世代书香,若是奕哥儿在孝期和别人家的女子苟且,这亲事不成了,日后奕哥儿也别想重返官场。
因为,严家有一个御史!
“你是怎么混进来的?三弟,这件事情,你们三房必须说清楚!”
陈升气得脸都青了。
三夫人却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了起来。
“哎呦!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昨天我才刚刚把人接来,给环姐儿做伴。”
“你这个死丫头,你怎么就出现在这里了!”
“是不是有人逼着你来的!”
“不怕,姨母会替你做主的。”
胡氏胸口起起伏伏,气得站起来喊:“三弟妹,你是要污蔑奕哥儿吗?”
赵氏却撅着嘴:“大嫂,我可没说。只是,我这外甥女也是清白人家,这样的事情传出,你让她怎么活?”
宋姑娘抓着机会,也哭着喊冤。
“明明是大表哥请我过来,说是想念我,这会却翻脸不认人了!”
“姨母,我不活了!”
陈升没想到,他们这么无耻。
赵氏撒泼打滚道:“大哥,我这外甥女命苦,可是你们也不能这么作贱她啊!”
“奕哥儿,男子汉大丈夫,就要有担当,你要负责任!”
陈奕心寒到了极点。
看样子,他们是铁了心要毁了他。
“三婶,你不去唱戏这可惜了!”
一道女声响起,陈令月款款走来。
她身后,紫草和紫苑,各压着一个人上来。
“废话不多说,这两个人,一个是宋姑娘的贴身丫头,一个是赵公子的贴身小厮。”
“这是他们的供状。”
陈升看罢,站起来,拿起一个茶杯就摔了出去。
他把供状甩到陈安脸上,“你看看!你们三房干的好事!”
陈安粗粗看过,怒道:“你们两个太不像话了!”
“大哥,这都是这两个小辈的主意,我委实不知情。”
没错,供词上写的,就是赵伟和宋姑娘狼狈为奸,下套要污蔑陈奕,宋姑娘想嫁给陈奕。
其他人,确实没有牵扯其中。
陈安恶狠狠瞪了赵氏,“你这侄子外甥女太有主意了,留不得,让他们都回去吧。”
“大哥,终究没有闹出什么事情,他们又不是我们府上的人,这是,要不就这么算了吧。”
赵氏哭着点头:“我也知道他们不争气,还请大哥看着大家都是亲戚的份上,高抬贵手。”
赵伟和宋姑娘,都是别人家的孩子,这事情不好办。
陈令月莞尔一笑,“他们是别家的孩子,做错事情,当然该别人家来承担。”
“三婶既然觉得他们错了,那就让两家交些银子过来吧。”
赵氏脸色变得难看了,“银子?”
“正是,我哥这次受惊了,可要好好补一补。”
“人参、燕窝、鹿茸这些不可便宜,这汤药费,还是要出的。”
陈奕觉得好笑,但是,“妹妹说得对,我被宋姑娘吓得不轻。”
赵氏能怎么办?
咬牙答应赔了三千两银子,不然,她担心惹火上身。
十月十一,是宁国公府大喜的日子。
“建元二十八年十月十一,皇帝诏曰:已故宁国公战功累累,……,今闻其长房嫡孙奕,有才之士,忠顺孝直,文思出众,着承袭祖父爵宁国公,望其勉之,不堕先祖之威名。”
圣旨已下,大事已定。
大房的人,人人脸上都是欢喜。
二房的人,个个真心道贺。
三房的人,每张脸都如丧考妣。
崔承东刚刚回京,既然说去打猎,他总不能空手而回。
卫国公府的管家一直在槐园等着。
安国夫人病了。
覃练其实是心病。
自从那日,和崔承东吵了一架之后。
一想到,因为怀疑自己,儿子多年不成家,她这心里,能好受吗?
“夫人,侯爷回府了。”
覃练还来不及反应,崔承东就已经出现在眼前。
“太医怎么说?”
崔承东大马金刀坐在床前的椅子上,询问覃练贴身伺候的人。
“太医说了,夫人这是忧思忧虑,冬日天气寒冷,一时饮食不调所致。”
崔承东听明白了,又问:“吃药了吗?”
“已经喝过两顿了,现在好多了。”
“你不是打猎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崔承东扫了一眼她憔悴的面容,“嗯,不想待了就回来了。你忧心什么?”
忧心什么?他不知道吗?
眼看着快三十的人了,都没成家,他难道真的要孤家寡人过一辈子吗?
可是,她现在没力气和他吵。
“没什么,我这病,就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喝过药,如今好了许多。明日大概就痊愈了。”
“既然母亲没事了,那我就回……”
眼看着他就要走,覃练忙说:“留下来用过午膳再走吧。”
崔承东回过头来。
病中的她,脸色苍白。她这样殷切地看着他,他拒绝的话就停在了喉咙里。
“好。”
覃练没想到,他真的答应留下来。
“快,去告诉膳房,侯爷留在府中用膳,让他们准备侯爷爱吃的菜。还有,上次皇后送过来的贡米,用那个煮饭。还有,炖个板栗鸭汤,侯爷爱吃板栗。”
一连串的吩咐下来,崔承东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他不愿意再看,便出了房门,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自从六年前,他被封为永宁侯之后,这府里,他就很少呆了。
逢年过节,他都不一定回来。
如今看着,竟觉得陌生。
院门上,挂这一块门匾,“真武堂”三个字,苍劲有力。
这是父亲的字。
他对父亲,一直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