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摇光仙尊完全可以在宣告闭关期间,离开长生门去他想去的地方。甚至是……“闭关”或许只是摇光仙尊用来规避某些事务的幌子。
无怪季裁雪会有这种貌似有些“大不敬”的猜想——如果不是这样,摇光仙尊为何不直接宣告出关呢?而且就他那日与摇光仙尊打过的交道来看,摇光仙尊看上去状态正常,虽然显露不多,但也能让人感觉到他实力深不可测。可这样一个修为强悍,并……姑且说是“正值壮年”的大能,却将自己一手创立的宗派扔给了晚辈看管,自己当起了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太上皇”,这就未免显得有些奇怪了。
季裁雪能想到的比较合理的解释就是:摇光仙尊已对这些宗门事务不感兴趣,也无需再经营自己的声明,又可能想更专注地提升修为,因而对外宣告进入长期闭关。
沈寒觑着季裁雪变幻莫测的脸色,不知这小东西又臆想了什么,只是脑中掠过当时在静谧寒冷的雪林中与那人的对峙,便不自觉地又让一些经年旧事浮出记忆的水面,抹去了他嘴角并不代表友善的笑意。
“你倒是淋漓尽致地证明了祸福相依的规律。莫名其妙的厄运接二连三,向你伸以援手的人也不在少数。”沈寒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的,只是当他把目光落到季裁雪那张略显茫然的脸庞上时,他收住了话头,只照常挖苦了一句,“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傻人有傻福吧。”
唔,这最后一句话倒也说得没错——季裁雪心里想道——换个好听点的说法,他可以把这一路走来碰上的好运气归结于新手保护期,毕竟虽然他穿书已经十年了,来到修真界可是才十几天,配置还是被迫逆天改命的地狱开局,老天爷要是不给他送点福利,只怕他早晚要顶不住这压力手动登出地球online。
啊……说到这个,江海海给自己的令牌还没有还给他呢。
趁着这会想起了此事,季裁雪抬手从腕间花印中召出储物袋,翻找起那枚白玉令牌来。可把储物袋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把那枚按理说很是显眼的令牌找出来,正怀疑着不会在冥府逃亡期间不小心把令牌搞丢了,忽然视线边缘闪过一道浅红色残影,他下意识伸出的手没能接住这意外掉落之物,但物体坠地的“啪嗒”声也没有传来——沈寒轻松而准确地抓住了那枚坠落的玉佩的深红色的系绳。
然而他没有当即把这枚色若晚霞的祥云佩交还给季裁雪,反而捏着系绳,将祥云佩提到了眼前,几秒后,眉间染上了似是嘲讽又似是愉悦的情绪。
“你……”
“没想到,你能这么快搞到它……不,应该说,柳朝颜竟会就此把闻道令给你。”沈寒哼笑一声,可笑意未达眼底,他随手将祥云佩抛回季裁雪怀中,“这样看来,此番遭遇于她来说也并非全是坏事,起码她有所长进,总算想明白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也终于变得果决了许多。”
季裁雪微微颦眉,心中轻叹一声——他知道沈寒与柳朝颜之间的仇怨,何况沈寒本就非心慈手软之人,指望他来同情仇人的遭遇是根本不可能的。可饶是如此,当沈寒真正展露出这看客般的、事不关己的冷漠情绪时,他仍是难以做到全然无动于衷。
或许沈寒对他的评价确实是一针见血,他的修为和心性都不适合修真界。
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嘛,毕竟他根本不是这里的土着人,他一个现代社会土生土长的新青年,怎么可能长出与狗血虐文的世界相匹配的心性?
如此自我安慰了一番,季裁雪迅速平复了心情,转而问起方才便察觉到的、让他有些在意的名词:“它叫闻道令?它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柳朝颜把它交给你时,没有和你说么?”
季裁雪握着手中的祥云佩,些许暖意从玉中传来,他垂眸看着玉佩柔和的光泽,半晌开口道:“我离开木城的那日,柳朝颜和我说了很多事,概括地说,她怀疑你是凶手。”
似乎没想到他会忽然将话题引到这处,沈寒眯了眯眼,淡淡地说了句:“意料之中。”
“所以她向我请求,如果将来有一天我再次见到了你,一定要把你的位置告知她。”季裁雪说着,慢慢抬起脸,与沈寒对视,“我答应了她。”
“这枚玉佩,是她作为报答给我的。她说,带着这枚玉佩去找南掌门,南掌门多半会愿意收我为弟子。”
他慢慢地说着,语调里却酿起几分不容回避的坚定:
“但从你的反应来看,它的作用似乎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