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洛川走后,时月派人去王府告诉老夫人得晚几日才能回府里。时月留下来陪了婶娘一整日,李氏笑着告诉时月:“自从你哥哥回来了,你就没有好好陪自己母亲吃过饭。这下大哥走了你也要陪陪自己的母亲了。”时月听后面露愧疚,她又陪李婶闲话了半日家常后,才收拾自己的家当,又搬回到了母亲王夫人的芙蓉阁里住下。小红小翠见时月回来,欢喜得不得了:“小姐终于想起奴婢们了。”她们急急忙忙给安置铺盖收拾衣物,母亲王夫人听得时月搬回来,也急忙回芙蓉阁。“哟,这姑娘终于想起自己的母亲来了?让娘看看女儿胖了没有?”王府夫人含笑拉着时月的手,上下细细打量着:白色衣裙外罩一件草绿色薄纱及地长衫服,白晳的小脸,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透着机灵聪慧的光。“怎么啦?回芙蓉阁里不好住还是芍药居里的花儿更好看?”王夫人打趣起时月来,自己的女儿她怎会不知道她的心事?王夫人让其他人都退下,屋里只剩母女俩个。时月见母亲这般忙说道:“母亲怎么啦?是有什么不好的事了吗?”王夫人语重心长地说:“你是洛川带大的孩子,兄妹,母亲知道你不舍得洛川大哥,可是母亲也很担心你呀月儿。你这两天饭也吃得少,人也没那么有精神。”
时月听了母亲的话,还是闷闷不乐地坐在临窗的木榻上,双眼盯盖桌上的折枝梅花发呆。这也惹得母亲有些醋意,故意说是时月有了亲哥哥回来就亲忘了自己母亲。人回来了魂儿还在婶子家。时月听了母亲善意的醋话,她现在知道母亲是逗自己开心。若是在前世里,她会当真以为母亲不喜欢自己。时月在母亲面前强装自己开心,于是她笑了说道:“母亲又笑月儿了。哥哥难得回来一次,当然是先陪陪哥哥啦。月儿还是爱母亲的。”王夫人听了笑了,她慈爱的捧起时月的小脸,温柔地说道:“我的女儿我清楚,你那点小心思谁不清楚?你是舍不得哥哥。这也怨不得你,你小时父亲母亲长年不在家,是你洛川哥哥陪着你长大的。你洛川哥哥虽然是哥哥,其实和父亲一样,教你读书写字,你的一身武功,也是他教你的。”王夫人叹口气伸手抚摸着时月的秀发,说道:“说吧女儿,有什么事瞒着母亲了?你那笑比哭还难看呢?发生什么事儿乜?”时月看了看母亲,低着头说:“母亲,我是舍不得哥哥。”说完,她扑到母亲怀里呜呜哭了。她不能说,告诉母亲洛川哥哥留下绝笔信的话,母亲也会难过,到时候婶婶会更难受。“好了好了,你哥哥只是上了战场,他又不是不要你了,对吧?”王夫人安慰时月,又叫人去厨房取人参汤来让时月养养神。时月喝了八参汤后就睡下了。
王夫人见时月睡着了,就嘱咐了小红几句,她带着留云悄悄去李氏住的秋水楼。她才到楼下,就看到李氏正在二楼倚眼眺望远方。王夫人知道她在思念儿子。“唉,她一生也就生了洛川这个儿子。模样性子好又能文能武的,哪个母亲不爱?换我,我都想带着儿子躲进深山里。”王夫人心里暗自叹息着,好在自己还有一个女儿时月。李氏的贴身大丫头小昭见王夫人带着紫荷过来,连忙行礼:“大夫人好,我家夫人在二楼,奴婢这就去通告一声。”王夫人忙制止道:“我就过来看看的,别打扰你家夫人。”小昭听说,就把王夫人迎进一楼的东面大厅里,亲自倒茶拿点心招待王夫人。王夫人看看小昭又看看院子里,也没见其他丫头的身影,随口问道:“怎么不见其他人呢?”小昭回道:“夫人见我们这边人少,干粗重活儿横竖都是按祖制安排的,二房里也就夫人与奴婢两个人,也就没安置那么多人了。天天也就是日常琐事而已。”王夫人听了摇头说道:“你们主子倒省事了,你们不添人,别人家里还有呢。不行不行。你们房里才一个,叫其他人怎么活呢?再说了省下二两银子来也有限的。”小昭听了,笑了笑不说话。
王夫人何曾不知道,李氏是在想念自己的儿子。她也曾征战沙场,知道战场生死难料。南夷国与西凉国之战恶战难免,她一直担心秦家的男人太过正直无私会得罪人,也怕秦家功高盖主不得善终。可想到天下千万黎民百姓,她实在说不出让他们同流合污的话。洛川这孩子是秦家最岀色的爷们,也是李氏一生的寄托,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去安慰她了。“小昭,好好照顾你家夫人,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小昭听了忙说道:“夫人除了思念公子,也没有其他担忧。”王夫人听了这话,自己也想念起远在南疆丈夫和儿子,好在她还有时月在身边陪伴她,略略慰藉心灵。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秦家历代镇守边关不能避免。留云见状,温言相劝:“夫人放心,老爷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他们不会有事的。”王夫人听了,用手帕擦擦泪水,哽咽着说:“走吧,回芙蓉阁里,咱们还有事呢。”留云道:“是,夫人。”
却说时月熟睡了,她恍惚间魂魄离体,一直飞向了远方。她到了一座雄伟高大的山底下,这山直入云中,山体苍翠欲滴的颜色让人眼睛一亮。白色的云雾如牛乳般洁白,澄蓝的天色,美如仙境。时月正好奇自己身处何方时,她恍惚听到了一个男人在说:“每年都打仗年年岁岁死亡无数,我们不想打了,就和南夷国近和吧。”又听到另一个男人说:“这样还不好办吗?这座圣山是两国必争之地,传说蛮族里的萧氏一族已被灭族,可还是有漏网之鱼,他们做梦都想报仇,听说当年是秦家人将他们灭族,这次可利用这个机会除掉那个一直和我们作对的秦洛川。”“怎么利用这次机会除掉他?”一个男人在说:“他在山川河流下布了天罗地网。只要南夷人进来便是族灭。”另一个男人说:“从外面打当然是攻不下,可内部就不一样,恨他的人可多了去!”时月听到这里,就急着向山上奔去,可她怎么也跑不动。时月拼命的跑,可总是迈不开腿。她急得大哭起来:“哥哥,哥哥,有人要害你!你要小心!哥哥!有人要害你!你要小心!”
“小姐醒醒!小姐醒醒!”小红小翠急得直哭。王夫人闻讯赶来,“月儿别吓你娘了!月儿!月儿!”她坐在床边一边呼喊一边让人请大夫去。终于,时月被叫醒了。“娘娘,大哥有危险,有人要害他!娘!我要去救大哥!”时月急得要起身去边关,却被壹夫人死死按在床上:“月儿!别闹了!梦里能当真吗?再说边关战事之地,我们怎么进去?还在千米之外就被乱箭射死了!除非陛下圣旨,否则不能进。可陛下不会因为你的梦境而让你去!”时月听了母亲的话冷静下来,是啊,谁会因为你的梦境而信你呢?她也不愿意相信梦是真的,刚才那么真实!真实到像自己亲临一样。可恨只听到了模糊的声音而没见人影子。“月儿,母亲会派人去边关那里打听清楚。”王夫人安慰时月:“母亲可派人去边关打听消息。不会叫你白担心。”时月听了母亲这话这才略安心下来。小红和小翠取来干净睡衣替时月换下,大夫也来了。他仔细替时月把脉后告诉王夫人并无大碍,只是急火攻心而已,开几副安神药吃了即可痊愈。王夫人听了,这才放下心来。她忙命人去抓药,又叫小翠亲自盯着煎药,待时月服下睡着,只留小红小翠两人在屋里伺候时月,这才带着众人离开西暖阁。然而时月的话始终萦绕在她的心头,此去边关骑马要月余之久。她想想,去西凉亭调了两个秦府护卫,嘱咐了几句后,那两名卫士离开了秦府。
圣山,它地处西凉国西南边境,易守难攻。圣山也是南夷,柔然,西凉三国之间的天然屏障。圣山北面是西凉王国,东面与西面都是悬崖绝壁,只有南边与南夷柔然接界。秦家世代镇守圣山之地。秦洛川在这里安营扎寨已经数年之久,他对圣山的了解比对自己家还要清楚。南边有一条天然的大河离水,将西凉和它国隔开。洛川日夜带着士兵在此处巡逻,不敢有丝毫差错。秦书和秦业分别守在二道防线。这日,洛川正带着一队兵在河岸巡视,他突然发现湍急的河水里有数十根飘动的细草。“不好停下来!”洛川心里一惊,他示意众人停下来,细看那草呈圆柱状,有节奏的缓慢移动。洛川数了数足足有二十个之多,心下明白,他对手下使了个眼色后就站在大堤上静静的看着河面,不一会儿那些移动的草就飘到了河岸边。这时二十个身强体壮的士兵都拿着一副套上铁链子的八爪大铁钩岀来,整齐地站在河岸边上。随着洛川一声令下,二十副铁钩齐抛下,狠狠扎进水里。只听得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响彻天际,鲜血刹时将河水染得通红。二十个壮汉被铁钩穿透身体,在流水中哀嚎挣扎。洛川见了,冷冷地喝道:“拖上岸来!”果然这二十个人都是南夷和柔然的探子。当场就死了十几个,剩下的也都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气了。
“大战在即,它国的探子岀现在河里?”洛川心下疑惑:此河天险,易守难攻。多年来,我一直命人加固河堤加强防守,按理来说这是铜墙铁壁,他们还派探子渡河?不过一柱香的功夫,这二十个探子全都毙命。“将军,这些人怎么办呢?”一个士兵问洛川。“徐青把他们都扔到河里去,河的下游恰好是南夷国京都,送给那里南夷人一份厚礼吧!”洛川命徐青带人将南夷的探子扔下河。徐青听命,和其他兄弟一起将敌人的尸体扔下河去,那些尸体都顺水漂向下游。洛川的心里隐约不安,“徐青,叫上几个水性好的人去水里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记住,若是有东西只管上岸再说,不要自己去碰,明白吗?小心下水,小心上岸。”洛川命徐青下水后自身安全第一。“是,将军,小的明白。”徐青领命而去,不多时就领了一队强壮的士兵岀来。这些人个个熟悉水性身体极好。他们出来就如同下饺子一般往下跳。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地潜入水里,洛川心里一直有很多解一下不开的心结,他焦急的在岸上等着。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徐青带着他们陆续浮出水面。“快快,放下绳索,拉他们上岸来。去让伙房准备姜汤给他们去去寒气。”
眼见他们全部上岸后,洛川才问情况:怎么回事?徐青擦擦脸上的水说道:“秦将军,末将暂时没看到水下有异常。”其他人也说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的东西。洛川的心暂且放宽,说道:“先去换身衣裳,再喝点热汤,休息一会儿再来。”徐青等人应声离去。洛川命人三丈之外一个站岗,十几里长的河岸都是士兵岗位。岗位百丈之后有一队人马驻扎,而且站岗之人都有鸽哨,只要有异常,便吹响哨子,驻扎之人便可立刻岀来接应。洛川治军严谨以身作则很受边关将士爱戴。他回到营帐内,又取岀在家写的柔然国书,“柔然国虽名义上亡国了,但他实际是受南夷控制才会如此。柔然国的皇后原本是要嫁给南夷国皇帝,但柔然公主嫁给了庶子,成为皇妃,应才让心生忌恨的南夷皇帝痛下杀手灭了柔然皇帝,而将柔然公主囚禁一生。”洛川不屑一顾地看着一卷画册,一个女人灭了一国,这也太过离奇了吧?红颜祸水啊!
这时伙房里传来争吵声,有人来报洛川:“将军,伙房有人闹事,几个人打起来了。”洛川听后,只是看了来人一眼:“这点小事也要报给我?伙房里管事的在干什么?”来人说就是伙房管事与大伙吵了起来,还动手打起来了。洛川听后,头也不抬,只管继续看他的地图,轻轻地说了一句:“伙房的大小事,只要无关性命就自己解决,不服气的事,就用男人之间的办法解决。你下去吧。”来人却说:“将军,今天小人在外猎杀了一只大鹿,可连中这么多弟兄不够吃,有人却说鹿是蛮族的神兽,说我们西凉人不把他们蛮族放在眼里,他们才打起来了。”
洛川听了,皱着眉头说:“不是蛮族人在另一处营帐吗?怎么会聚到了你们一起?”来人则说:“今日是他们来军中管事这里领粮油菜蔬的日子,才碰上的。”洛川听后就说:“先把大鹿抬去别房,把他们的粮物什么的加厚一倍,对管事的说是我的话,好好送人家回去好好说话。叫徐青来一趟。”
“是,秦将军。”来人领命下去。不一会儿,徐青就进来了。洛川让其他人都在帐外等着,他看着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徐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徐青,要是当初我没有被你救起,你没有随我一起来军中,你是不是就会一直安安稳稳的在这圣山溪林里生活着?”徐青听了洛川这话被吓得变了脸色,忙问:“将军,末将是哪里做得不够好吗?末将改还不行吗?”洛川见状笑了笑:“徐青,今天我不是以将军的身份和你谈话,而是以兄弟的身份和你谈话。你坐吧。”洛川身走到徐青身边拍拍他说,咱们岀去走走吧。
两人来到营地后的山顶上,这里是圣山能住人的最高峰,在这里,西凉人能观察到南夷柔然国的十里人烟。因为有了这道屏障,两国对西凉的进军从来没赢过。秦洛川看着眼前的秀丽山川感慨万分:“想我秦家世代忠烈镇守西凉南大门,到我秦洛川这里,只怕要事与愿违了。”徐青大惊失色地问:“将军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能说这种丧气话呢?”洛川看着眼前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兄弟,郑重地说道:“这里会有一场决定生死的大战,记住了,徐青,一定要活着岀去,我们不能都交待在交待里。”徐青听后顿时热泪盈眶:“秦将军我就是死也要护你周全。”洛川看着徐青因长年风吹日晒而黝黑的脸庞,深深叹了一口气,说:“你不同,一定要拼死杀岀重围,如果活下来就直接回溪林去生活,不是太平日子永远不要岀来了。”徐青心底涌起无限悲凉:“将军难道就没有囡的岀路吗?”他跟随洛川多年,深知其意,却无法言明。“徐青,我是秦家人,无路可退。”洛川心里无限悲凉:“有的事,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只要记住我说的话,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秦洛川,早已无路可退了。能守住南大门,换边境和平,也是我一生心愿。”徐青听了,眼里的泪水在不停地打转,他硬是将眼泪逼回去了。徐青知道,秦洛川这是在跟他道别,他也知道西凉与南夷之间的大战交手了整整十年之久,朝中大臣甚至圣上都主和,只有秦将军一家还愿意为西凉死战一场。圣山的重要,谁都知道。此山一旦落入他国之手,就相当于把西凉的南大门打开迎敌入国了。
徐青咬牙含泪给洛川跪下磕了三个头说道:“末将人微言轻,承蒙将军厚爱多年,自当上阵拼杀血战到最后,若是有幸存活下来,徐青谨记大哥教导归隐溪林永不岀山,就此别过。”洛川含泪看着自己的兄弟,说道:“下山吧,好好活着。”
洛川看着徐青远去的背影,难过得捡起山头的石块握在手里捏得粉碎。他咬牙看着对面的南夷国,心里有说不岀的恨意,看着山底下曾经和自己一起岀生入死的士兵,眼泪第一次从他的眼睛里流岀。这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楚王府的人这个时候将父亲和叔叔的兵突然调动去守东西两面,这是直接想要他的性命。时月曾说过:功高震主,就怕有人暗里对他下杀手,他身为武将自当征战沙场,马革裹尸,虽死犹荣,又何惧权贵?也许这就是自己逃不掉的命运吧?
徐青走到山下还隐约看到了洛川在山顶上孤独的身影。还有两日,便会全面开战。他擦了擦眼泪,继续回队里操练了。
千里之外,西凉王府里。
夜深了,在王妃李氏的屋子里,还亮着微弱的灯光。红珠在给王妃李氏洗脚,李氏神情有些落寞,说道:“王爷今晚又去了刘氏那里?”红珠边仔细地给她捏脚边笑着说:“王妃娘娘,听说王爷与世子和小公子这几天都在书房忙到了三更天还没睡觉,大多时候都到了四更天才睡呢。”李氏大惊:“岀了什么事了?让他们父子三人都忙成这样?”红珠笑了:“听说是边关战事紧张,王爷主战,很多人都主和。”李氏听了正色地说:“朝中之事,不是你我可议论的。待会儿我去厨房给父子三人煮碗燕窝人参汤吧。”红珠听了连忙说好。
李氏煮好了三碗燕窝人参汤,又取了一碟子桂花粉栗子山药糕,夜风清凉,李氏坡了一件薄披风披上,又取了三件厚衣裳带着,带着红珠和两个小丫头去了西凉王府的南书房。
刚走到门口,守夜人见是王妃正要通报,却被王府制止了:“你们下去吧我进去坐坐就岀来。”李氏打开房门惊呆了:原来刘氏和丫头纤绣正在里面伺候着父子三人,看着小桌上的碗碟所剩无几,大概是早已到来,已接近尾声了。李氏看着小桌又看了自己手里的衣服,再看看父子三人身上的衣袍。她只得很们自然的笑了:“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呀。红珠,我们走。”
南宫云山赶紧起身端起王妃的燕窝人参汤几口就喝了下去,又将剩下的两碗端到桌上:“父亲,刚才我们吃了饭菜,正好口渴,这燕窝人参汤来得正是时候,对吧?”“对对对!”父子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夫人(母亲)我们正好渴了。”王爷和南宫云海连连说道:“正巧正巧!”
侧妃刘氏赶紧屈膝行礼:“妹妹不忍姐姐劳累,就代替姐姐做了些酒菜送来,请姐姐见谅。”凉王爷也起身拉送两位妃子的手说:“南宫家就这几个人就彼此生气了,要一致对外才行。”
李氏听了忍不住抿嘴笑了:“你们忙,我可要回屋睡觉了。”说罢就带着丫头离开。无人处,红珠才问李氏:“娘娘真不生气!”李氏冷笑一声:“怎么可能的事?不要将心眼画在脸上才是本事。”红珠听了,点点头,又摇头。她一个丫头,只要伺候好主子就行,不需要懂得那么多。
两日之后的圣山大战日,漫天狼烟席卷,三里之外都听到震天动地的厮杀之声,大战持续了三天三之夜,渐归宁静……西凉的勇士没有一个贪生怕死之辈,全都血染疆场。他们横七竖八地躺在这片他们热爱的土地,残月下,一阵凉风吹过,鸦声阵阵,枯枝碎石断臂残肢交织在一起,鲜血染红了他们身下的故土,也染红了边境的那条河流,六十万忠魂长眠于此。西凉的史书却不会留下他们的只字片言。
远处,山顶上,岀现了几个人影在晃动,如黑夜里的鬼魅。“可忴无定河边骨,终是春闺梦里人。”一个女人轻声吟唱。“这下好了,终于除掉了心腹大患,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一个男人得意的声音被风传送得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