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大家都是饥肠辘辘,看向顾远知的眼神充满了期待。
“哥,咱们去哪儿吃饭啊?”顾诗萱扁着嘴问。
“少爷,我们都饿的不行了,实在没办法的话,不如将卖身契给我们,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就是,少爷你这么善良,总不能看着大家都跟着你饿死啊。”
下人们也闹了起来。
实在是,顾远知不像是有办法的样子,再这么饿几顿下去,走路都要走不动了。
铃兰没说话。
她可要看着顾远知怎么振兴顾家呢。
顾远知自己也是饿的发晕。
听到众人嗡嗡嗡的发言,身子都晃了晃。
“大家都忍耐一下,我,我会想办法的。”
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想来想去决定带人去投靠一位做生意族叔,以前那位族叔经常来家里拜访,多次邀请他去回访他都没去,现在,就去回访一下吧。
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一行人饿的头脑发晕赶到族叔家门口,人都没见着。
“老爷去江南进货去了,两三个月回不来,你们来拜访,可有请帖?”
顾远知脸色一僵。
他哪里有请帖啊。
“那,可不可以借我们一些银子,等周转过来了,再还。”
顾诗萱忍不住开口。
刚刚路过街边的面摊儿,平时她看都不看一眼的东西,今天却觉得特别香,甚至还想买一碗尝一尝。
管家模样的人听到借钱,哼了一声。
“借钱的事,我哪里能做主,你们还是等老爷回来再说吧。”
砰。
说完就将大门合上了,听声音还上了栓。
顾家一行人脸色难看起来。
当下就有下人又闹了起来,将顾远知道德绑架的高高的,想要让他放了卖身契。
顾远知神色犹豫。
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下人上前,言辞恳切。
“少爷,主家落难,咱们也感同身受,您看,带着我们一大群人,你投靠亲友也十分不便,谁见到这么多张嘴不害怕啊,你不如放了卖身契,咱们心中感念您的恩情。”
“以后顾家光复,咱们自然也会回来的,对不对,兄弟们?”
大家齐声答应。
纷纷没口子赞扬顾少爷品行高洁,爱护下人,又说顾家待遇好,恩情重,现在只是一时困难,大家分散开来,各自讨个活计,等顾家好了,自然都会回来的。
铃兰看着顾远知表情渐渐松动。
这家伙,还真受不住夸呢。
要知道这些签了卖身契的下人,可都是家中的财产,可以卖掉,可以让他们去做事挣钱,就这么直接放了卖身契,那可就亏大了。
不过,她也懒得提醒。
反正又不是她的损失。
最后,身强力壮度下人们基本都走了,连顾诗萱身边的丫鬟都走了,剩下的就是些老弱病残,谋身困难的了。
顾诗萱饿的发晕,根本没力气阻拦。
铃兰看的好笑。
剧情中,顾家兄妹要排场,家仆大多都留下了,甚至连月例都不减,还保持原来的标准呢,至于钱从哪里来,他们都不考虑的。
现在才饿了一天,就啥都顾不上了。
“人教人学不会,事教人一点通。”
果然是这个道理。
但,下人放走了,吃住问题还没解决呢。
铃兰就叹了一口气。
“唉,爹娘留下的东西若是保住了多好,肯定够咱们买一套宅子,安顿下来了。”
顾诗萱也忍不住怪起了大哥。
“是啊,爹娘明明都安排好了,哥,你非要告诉官差,不然,我现在也不会饿肚子。”
留下的下人们不说话,但看向顾远知的眼神很明显。
“我,我……”
顾远知想说,他是真没想到没了钱吃饭都这么难啊。
“我会想办法的!”
最后他一跺脚,这么说道。
“那你赶紧想!”
顾诗萱感觉都快站不稳了,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于是顾远知决定去求助一位同窗好友。
“赵兄与我肝胆相照,肯定愿意帮这个忙,他家里在江南做丝绸生意,自己来京城就是为了科考,我们去找他。”
铃兰跟在后面,一行人走过一处大户人家施粥的点,闻到粥香肚子纷纷咕咕叫了起来。
“我们去要点粥喝吧。”
铃兰停下脚步。
“不行!我顾家——”
顾远知断然拒绝,但铃兰才不管他,直接拉着珍珠上前一人要了一碗粥,当场一仰脖子就喝了个精光。
其他下人们见状也不顾了,纷纷上前讨粥。
一碗粥下肚,吃饱肯定是不够的,但烧心的感觉却是去了不少。
再上路时就只有走在最前面的顾家兄妹饥肠辘辘,时不时肚子里发出咕咕的叫声。
“你们怎么也不给我要一碗!”
顾诗萱回头看向铃兰,表情幽怨。
铃兰就笑了。
“你们兄妹是流的顾家的血,哪能吃这种施粥来的东西啊?”
顾远知脚步一顿,舔了舔嘴唇。
“那个,你们要来,再供奉给我们就不算是嗟来之食了。”
还挺会变通的。
铃兰差点忍不住笑。
“可惜了,施粥那只能一人要一碗粥呢。”
顾家兄妹都不说话了,让他们去要粥,那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行吧。
那就继续走路。
顾远知带着人找到了那位所谓的赵兄,赵兄果然在家,而且态度很热情,将大家都喊进了院子,分宾主坐了下来。
“近日得知顾兄蒙难,心常戚戚,如今见顾兄风采如旧,兄弟我也就放心了。”
他命人上了茶。
茶是好茶,若是以前,顾远知肯定要好好品鉴一番。
但现在肚子饿的不行。
他还真没胃口喝茶。
“赵兄风采更胜前些日子了.....”
两人寒暄着,不断客气。
铃兰却注意到那位赵兄目光不时扫过顾诗萱,神色有些猥琐。
“啧啧,看来有好戏了。”
果然,聊了好一会儿,顾远知提到了租住的事情。
他没有说借住,而是用了租这个字。
气氛立刻一寂。
赵兄沉默良久,才是长叹一声。
“顾兄,想必你也知道,小弟我家中就是从商的,要说院子,在京城也有几套,顾兄若看得上,租住也是不妨。”
顾远知脸色一喜。
赵兄继续开口,“但,咱们亲兄弟明算账,既然是租住,我的意思,还得按照外面的行情来,押金租金我可以给点折扣,但,顾兄,你是明事理的,不会让兄弟我吃亏吧。”
顾远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收,收钱的吗?
以前称兄道弟的时候,不是说,随便拜访,随便住吗?现在怎么又要按行情了。
他没钱啊。
这时候,他是真的后悔了,不该将爸妈留下的那笔东西交给办案官差,现在还真没办法啊。
气氛又僵在了那里。
顾远知有心站起来,直接告辞,但脚下却是生根了似的,脸色青青白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赵兄看着顾远知表情变化,终于还是提到了正题。
“顾兄,刚才咱们是在商言商,如果,咱们若是能够成为一家人,那,又是另一种说法了。”
一家人?
顾远知一愣。
赵兄目光看向他身后的顾诗萱,咧开嘴笑了。
“你,你是指诗萱?”
赵兄点了点头。
“兄弟我正妻之位空悬,正需要一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诗萱姑娘我看就合适....”
“不可能!”
顾远知还没说话,顾诗萱直接就站了起来。
她怎么能嫁给一个商人之子?虽然本朝商人之子也可以考功名,但比起官宦之家可就差得远了。
顾远知也变了脸色。
“此事,恐怕不行。”
赵兄笑容不变,站了起来,做出送客的姿势。
“那,就不留各位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