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焦急地在原地来回踱步。季清之也不打扰她,就这么的静静的看着她,时不时的扫去她身上的积雪。
她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各种可怕的念头像电影画面一样闪过:陈招娣被她父母发现了?她父母对她施暴了?她……她会不会被逼着嫁给那个素未谋面的老男人?
子书越想越害怕,手心里全是冷汗。不行,她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她得想办法!子书再次拨打陈招娣的电话,依旧是无法接通。
就在子书快要绝望的时候,陈招娣的电话竟然打了过来。
子书想都没想就接了起来:“招娣!你怎么样了?发生什么事了?你没事吧?”
电话那头传来陈招娣压抑的哭声:“子书……我…我出来了……”
子书听到陈招娣的声音,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出来了就好,出来了就好!”她长舒了一口气,“你现在在哪儿?安全吗?”
“我在…我在村口的小路上…”陈招娣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我弟弟…他…他帮我逃出来了…”
“你弟弟?”子书有些惊讶,“他怎么帮你的?”
陈招娣哽咽着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子书。
原来,陈耀祖放学回家,发现姐姐被锁在房间里,就偷偷找来钥匙打开了门,还把陈招娣的身份证、学生证等证件都给了她,让她赶紧离开。
“三姐!快走!”一个稚嫩的男声在电话里响起。
“耀祖?”陈招娣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
“嘘!小声点!”是陈招娣的弟弟陈耀祖。陈耀祖小声且坚定的催促道:“三姐,你赶紧离开走吧,大学毕业前都不要回来了!我身上也没有多少钱,只有三百块钱了,这是我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有今年攒下来的钱,都给你。”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陈耀祖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哽咽:“三姐,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陈耀祖捏着300块钱有些不舍,但咬咬牙还是一把塞进了她的怀里,然后又跑了出去。
陈招娣看着陈耀祖的背影,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眼泪已经从眼眶里流了出来。虽然父母不爱她,但姐姐和弟弟都是爱她的。
只是在这个家里她们姐弟四人的话语权都不强,弟弟虽然是个男孩子,但他终究还是年纪太小了,做不了这个家的主。
陈招娣捏着陈耀祖给她的钱,她慌乱的擦了把眼泪,就赶紧收拾了几件衣服后,连行李箱都不想拿,背着书包就找了条人迹罕见的路跑了出去。
陈招娣深吸一口气,按照提前和子书商量好的办法,买了最近一班去京都的火车票。
绿皮火车缓缓启动,车厢里嘈杂的声音像一团乱麻,紧紧缠绕着她的思绪。
窗外景色飞逝,村庄、田野、树木,都变成了模糊的色块,像是她此刻混乱的内心。
她紧紧攥着弟弟塞给她的三百块钱,手心里汗津津的。
三百块,在京都能做什么呢?房租、吃饭、交通……仅仅是生存,就足以压垮她。她想起弟弟稚嫩的脸庞,强忍着泪水,心里默默发誓:耀祖,姐姐一定会在京都好好活下去!
火车广播一遍遍播报着到站信息,每一声“哐当哐当”都像是在催促她,让她快点做出决定,快点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她的喉咙,让她喘不过气。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在京都立足,但她别无选择。
到达京都后,子书和季清之已经在火车站等着了。
看到她们,陈招娣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子书…”她哽咽着,扑进子书怀里。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子书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安慰她。“我们先回学校。”
在车上,季清之负责开车,子书详细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并帮陈招娣分析了接下来的打算。先打电话和辅导员申请住宿。大学的宿舍寒暑假的时候是可以让学生留宿的,只是需要和学校申请。
陈招娣在放假前期并未提前申请,因此这时候住进来需要申请,好在她们的辅导员是本地人,打电话申请假期留校应该是可以的。即便不同意,也没有关系,子书的房子也可以让她住(っ- ? - ?)。
陈招娣的辅导员是个看起来挺和蔼的中年男人,辅导员听到陈招娣的请求后,也只是轻轻的叹口气,这种事在他的从业生涯中并不是多罕见的一件事,因此他只是思考了几秒钟就同意了。
回到宿舍后,陈招娣抱着子书痛哭了一场,感谢她一路以来的帮助和鼓励。“子书,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什么呢,咱们是朋友嘛。”子书递给她一叠钱,“拿着,先用着。”
陈招娣看着手里的一千块钱,自尊心让她想拒绝,可现实的窘迫却让她不得不接受。她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接过了钱。“子书…我…我会尽快还你的…”
“说什么呢,等你找到兼职再说吧。”子书笑了笑,又看向季清之,“也谢谢你啊,清之,要不是你开车来接我们,还不知道要折腾多久呢。”
“小事一桩,”季清之摆摆手,“都是同学,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更何况要不是你,我还没机会来参观你们女生宿舍呢。”
季清之这话倒是不假,大学女生宿舍是男生免进,男生宿舍则没有要求女生不可以进,当然也不会有女生想要进去就是了。
季清之第一次来女生宿舍,虽然放假前大家都把寝室收拾了一遍,桌面上也没有留什么。但他还是眼尖的看到了贴在床铺上的名字,这是开学报到时学校贴的花名,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子书的名字。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的床铺,上床下桌的结构,他在两人互诉衷肠时,悄悄的将子书的桌面都观察了一遍,就连桌子上的摆件和海报都没放过。
陈招娣送走子书和季清之后,她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宿舍里,环顾四周,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涌上心头。
她简单规整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短时间内生存是没有问题的,但她知道,这三百块加上子书给的一千块,远不足以支撑她到毕业。她必须尽快找到一份兼职工作。
陈招娣打开手机浏览器,开始搜索京都的兼职信息。服务员、家教、促销员……各种各样的招聘信息看得她眼花缭乱。她一家家仔细浏览着,不时记录下一些看起来比较靠谱的联系方式。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陈家村,陈耀祖正承受着父母的狂风暴雨。
“你个小兔崽子!你竟然敢帮你姐逃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两个爹娘!”陈父暴跳如雷,抄起扫帚就往陈耀祖身上招呼。
陈耀祖一声不吭,默默承受着父母的怒火。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会让父母生气,但他不后悔。他心疼姐姐,他不想看到姐姐嫁给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