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是不能再回了,姜南带着一众师弟,在跑路的过程中发现上京城西边有一座山,海拔虽然不高,但恰好能俯瞰整座上京城。
她灵机一动,决定登高望远,当一回真山顶洞人。
先把地形制高点给占据了,进可攻退可守。
夜已深,他们又背着两个病患,爬上山可谓是费了老劲。
暂时安全后,覃舟把杨弋扔在一旁,转身看见方敬之的瞬间,饶是平日里心大如牛马,也没忍住担忧的皱紧了眉。
得亏楚垚止血的药喂得及时,要是再晚上几秒,估计这会儿方敬之就得失血过多直接嗝屁。
他身上没什么外伤,除了握剑的那只手上有几处裂开的血口,其余的血全是从嘴里吐出来的,坚持了一路,脸色比女鬼还白。
虽然昏迷不醒,但因为疼痛,指尖一直在微微发抖。
山中雾气森然,夜风透着凉意,姜南生了一簇篝火,楚垚则眼眸黑沉的蹲在一旁炼药。
覃舟根本闲不住,每隔几秒就去摸一下方敬之的额头,然后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忙碌的两人面前走来走去。
边走边碎碎念:“完了完了,老方这脑子不会烧坏吧,他本来就不怎么聪明啊。”
“三土,你炼什么药啊那么慢,快点行不行,老方的嘴我都给你掰开了。”
“哎,大师姐,你要不也来帮帮我,我去弄点水来给他物理降温?”
姜南真是醉了,前脚刚打晕一个碎嘴子,这会儿又来一个,你俩还真是天仙配。
她有些烦躁的从储物袋里拿出上次宋青渊给她的冰晶石,扔给覃舟:“拿去用搓澡巾包着,给他敷一敷额头,或许有点用。”
覃舟听话照做,手里有活了,嘴巴终于消停不少。
不多时,楚垚着急忙慌熄灭了灵火,拿了一大盆刚炼出来的,还冒着热气的丹药过来,掰着方敬之的嘴就要往里塞。
覃舟脸都绿了:“不是吧,这么多?……你要撑死他啊?”
楚垚没工夫理他,已经开始塞第二把了。
覃舟叹了口气,善意提醒:“咱们商量一下,三土啊,下次我要是变成这样,你炼药的时候能不能稍微浓缩一下,我怕这玩意儿吃多了便秘。”
楚垚忍无可忍:“命都没了,还怕便秘?”
这时,被打晕的杨弋揉了揉后脖子艰难的爬了起来,刚听见两人的对话,瞬间就来精神了:“什么,舟兄你便秘?”
覃舟:“……”
说时迟那时快,杨弋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根细长条的不明物体,顶着一张僵硬的笑脸跑了过来:“舟兄,要不你试试无崖子前辈送给我的通便神器。”
看着他手中那根粗黑的东西,覃舟虎躯一震,连连后退:“不了不了,弋弟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苍天可鉴,这玩意儿要是能通便,他覃舟倒立吃屎三斤。
杨弋的脸上依旧洋溢着无比快乐的笑:“舟兄,我们是异姓兄弟,好东西一定要互相分享啦,我跟你说啊,就这个宝贝,无崖子前辈当时只收了我八千两黄金,我还一直没机会试过效果。”
说着他又把那玩意儿往覃舟手里塞,笑得牙龈都露出来了:“今天我就把它送给你了舟兄,祝你早日摆脱便秘之苦,也祝我们友谊长存。”
覃舟手里一沉,心里一惊。
只收了……???
我的妈,就这么跟铁棒槌,人家卖了你八千两黄金。
真是一个敢卖,一个肯买啊!
覃舟抓着八千两黄金心如刀绞,你早说啊,我这就让大师姐给你炼个十根八根的,保证你下辈子都通畅无比。
楚垚分神看了杨弋一眼,摇了摇头:“八成是药效还没退,少爷你先稳住,我现在没空给他炼解药。”
姜南苦笑:“这么多毒气,你当真是一个解药都没炼啊?”
楚垚理所当然的点头:“对啊,我也没想过用的时候会误伤友军嘛……”
还连续两次误伤了同一个友军,这说出去谁敢信。
杨弋那边还在不知疲倦的向覃舟推销他的通便神器,上蹿下跳,在覃舟的雷区反复蹦迪,已经完全干扰了覃舟的正常工作。
姜南看不下去了,指尖轻挥,甩了一张胶带糊到了杨弋的嘴上。
世界终于清静了。
篝火慢慢燃烧,姜南也走到了方敬之身边,拿了条毛巾给他小心擦拭着外伤。
重伤昏迷的方敬之,身上那股刀剑般的刚毅之气全都消失不见了,长睫微垂,嘴唇抿得很紧,姜南给他擦一下,他就应激反应抖一抖。
姜南头一次从这个耿直傲娇的师弟身上,看到了几分单薄的脆弱感。
是啊,修真界就是这么残酷,不管对错,不管立场,修为更强的人永远掌握着生杀大权。
看似轻飘飘的境界差距,实力却天差地别。
想要在修真界好好的活下去,远比他们预想中还要艰难。
楚垚拍了拍手上的药渣,幽幽的叹了口气:“总算喂完了,让他睡一觉吧,我们都别去吵他。”
说罢打算最后替方敬之把一次脉。
姜南嗯了一声,把放在一旁的冰晶石拿近了些,正打算起身,却发现楚垚的脸色有些不对。
他这次把脉,竟然比前面几次都要久。
“大师姐,我怎么忽然觉得老方的经脉里……多了点东西?”
“啊?”姜南和覃舟纷纷转过头,不解的望着他。
嘴巴被封住,但还有双手双脚的杨弋也蹦跶着凑了过来,眼神里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雀跃,明显是脑子打结了,半个有用的字都听不懂。
楚垚一巴掌推开杨弋那张放大的笑脸,认真道:“老方的脉我以前把过,这次受伤之后,好像,多了一丝不属于他的气息。”
覃舟脱口而出:“不会吧,难不成那个国师是女儿国来的?跟他打一架,老方他就……就有了?”
楚垚一脸嫌弃的啧了一声:“少爷你能不能有点阳间的脑回路啊。”
覃舟可管不了那么多,当即撸起袖子递给楚垚:“快快快,给我也摸一下,我也和那个变态对打了,不会也染上什么脏东西了吧。”
楚垚闻言,立刻反手握住了覃舟的手腕。
片刻后,摇了摇头:“你没有,你的脉象还是像以前一样。”
覃舟松了口气,刚把手抽回来,只见楚垚淡淡的吐出两个字:“肾虚。”
覃舟:“……”
楚垚又给姜南,杨弋一一把脉,确定大家都没事。
这就奇怪了,大家明明都是并肩作战的,如果是放毒,大家肯定全都中招,可为什么唯独只有老方一人的脉象如此奇怪。
正在几人百思不得其解时,洞口忽然出现了一个矮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