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你可知母妃唤我们何事?”
“应当是为父皇南下巡游之事,母妃担心路途遥远,好似不愿带小苒一同......”
贤妃一早就遣人来宁王府,传师殷殷入宫,云如璟上朝还没回来,于是她独自往皇宫去。
在丹凤门下车,便看见云怀霖在等她,二人一同走入御街。
师殷殷回想了一下,上次确实没带云温苒出来。
她轻笑一声,“那我猜小苒定然是要闹呢!”
云怀霖点了点头,“所以母妃才让我们入宫劝她呀!”
二人正说着,身后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师殷殷回头望去,是中官领着三名男子,其中就有闻人容时。
她不自禁停下脚步,云怀霖低声在她耳边道:“我听苏玉生说,今年的状元是闻人从之,想必他们正是头三甲,父皇在紫宸殿宣召呢。”
两位贵人拦路,中官不免将三人带了过来,“参见临安公主,宁王妃。”
身后三人紧跟着行礼,“参见临安公主,宁王妃。”
闻人容时不紧不慢鞠着躬,还从容地抬头去看师殷殷。
师殷殷也定定地望着他。
他的眼中依旧是一池春水,蜓点水而池生花。
中官察觉到些许不对劲,前后看着他们。
云怀霖往前走了两步,挡在她的身前,“想必父皇正在等你们呢,你们先去吧!”
中官再次瞥了一眼闻人容时,然后又向云怀霖行了个礼,“老奴告退。”
等四人走后,云怀霖才嗔怪道:“予棠你怎么想的?且不说这是皇宫,便是不在这,你也应当避嫌,难不成你当真对他......”
“临安,”师殷殷喊住她,“我知自己的身份,不会对不起你皇兄,也不会让皇室蒙羞。”
她垂下眼握住云怀霖的双手,“我只是很奇怪闻人入仕之事......抱歉,以后会注意分寸的。”
那天云如璟告知她闻人容时参加科举之后,她又反反复复回忆了一遍,确认了前世里,朝中根本就没有闻人家的任何一个人。
所以闻人容时突然科考的原因是什么?当真如云如璟的猜测,是因为她吗?
难道就是那场比武招亲,导致了这一变故,那他究竟会以怎样的立场站在朝堂呢?
紫宸殿。
“参见陛下,三位殿下。”
闻人容时等三人由中官引入内,三个亲王正在殿中等候。
皇帝轻轻抬手,示意三人起身,“以往科考,各进士都先入翰林,再根据表现调任各司。”
“然上月清算朝堂,空出些许官职,你三人可有意属去处?”
榜眼和探花都垂着头,不知如何作答。
闻人容时叉手行礼,“禀陛下,臣愿前往大理寺,尽绵薄之力。”
此言一出,三位亲王不约而同看向他,尤其是云如璟,一双眼宛若夜鹰盯着他。
云如琢只看了闻人容时一眼,又不动声色地瞥向云如璟。
皇帝虽询问他们的意见,但像其他两人低头不语,亦或是回一句“听从陛下差遣”才是正常的反应。
闻人容时直截了当表示要去大理寺,毫不掩饰他的勃勃野心。
皇帝当然认识闻人容时,也记得师殷殷比武招亲次日他就悔婚,导致她与云如璟成婚的事。
皇帝扫了一眼自己的四儿子,发现他正直勾勾盯着闻人容时。
皇帝收回目光,又看向闻人容时,“大理寺的空缺均已填补妥善,你便去刑部吧。”
闻人容时的眼中确实有一些失落,但仍笑着行礼:“臣遵旨。”
皇帝又看向另外二人,“你等若无打算,暂且去国子监。”
这二人自然无话,于是应下,“臣遵旨。”
几人出了紫宸殿,云如璟与闻人容时齐步并走。
“闻人少主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云如璟嘴角上扬,笑得薄凉,“上一个科考完直接入职大理寺的,还是户部尚书家的儿子。”
闻人容时刻意压低了声音,“那还要多谢宁王殿下不杀之恩,臣才有今日。”
他旧事重提,直讽云如璟的狠毒,激起对方的怒火。
云如璟果真顿住脚步,抬眼看他,双眸似利刃,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还不够,闻人容时轻轻一笑,“也要多谢宁王妃及时送来药膳。”
云如璟双眼紧眯,将手掌握成拳头,将要抬手的一瞬间被身后察觉不对劲的云如玧快步上前拦下。
“闻人郎君,我与皇兄还有事入后宫,你先回去吧。”
闻人容时仍笑着颔首,他根本就不怕云如璟打他,而且他也并不打算还手。
“臣告退。”
他挑衅地看了云如璟一眼,转身离去。
云如玧看着满脸怒火的云如璟,低声劝道:“四哥,这才出紫宸殿没几步呢,你这是要做什么?”
云如璟怒极反笑,“我那时真该杀了他。”
说罢,他也离去了,剩下云如玧在原地困惑。
那时?哪时?杀了闻人?!
“四哥!等等我!”
云如珏从京城出发,历经一个多月,才堪堪到达柳州,距离崖州约莫着还要将近一个月的路程。
他的耐心即将消失殆尽,有些不满地打开车窗呵斥:“你们能不能快些,这样何时才能到达崖州?”
然而翊卫也多是些官员子弟充当,离家千里早就怨气冲天,不由分说回怼道:“郡王,这马一天也就跑那么几十里,你嫌慢就自己走吧。”
“就是,还当自己是亲王呢?一个荒蛮之地的破郡王,还有脸抱怨这抱怨那的!”
“可不就是,要不是他,我从小到大都没离家这般远呢!”
“这过来一两个月,回去又该一两个月了,就没遭过这罪的!”
听着这些人喋喋不休的埋怨,云如珏怒火攻心却又无可奈何,因为这里压根就没有他的人,于是只能忍着气关上车窗。
外头的翊卫白了他一眼,继续赶路。
岭南多是弯弯曲曲的山路,这一行人走在狭窄的山谷中,山头上的灌木丛窸窸窣窣,似有一些人影闪过。
忽然,云如珏一个踉跄往前扑去,撞在了车门上,外头传来马受惊的叫声,以及嘈杂的马蹄声、叫喊声。
“啊!”
“快跑!”
“郡王他......”
“别管他了,快跑!”
云如珏心中一惊,浑身戒备地打开车窗,却见正前方杵着一块巨石,两侧的山不断滚落石块。
周遭的翊卫几乎都跑掉了,只剩下几个被砸倒在地的,似是没有了动静。
“救......救命!”
云如珏磕磕巴巴躲在马车里,然而没有人听见他的求救,也没有人前来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