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保大坊因为东厂的存在,本就名声极大。如今的保大坊,因为亲军都督府的存在,更是京城戒备首屈一指的地方。
夜幕落下,亲军都督府衙门却是灯火通明。门口巡逻的士兵一队接着一队,因为高霆出战在外而临时代理亲军府事儿刘宁穿戴整齐出现在衙门口,按规定每日、夜亲军府当值的首官副官都要亲自巡查各岗各哨以及守卫情况。
皇城外围每日五巡,街面城门每日一巡。
今日,乃是刘宁轮值,军法司正陈寿副班当值。带着人刘宁和陈寿围着皇城巡视了一圈,然后由安定门大街向北来到位于仁寿坊的亲军府巡警卫都指挥使司。如今,亲军府二十六卫级的指挥使司衙门都被撤销,各卫本级别只保留指挥以及训练等事宜,其他诸如人员补充、名册以及后勤、卫产卫田等一切事务全部由亲军府各司直接管理。
目的是全员满编而又全员脱产,并且在潜移默化中摒弃老卫所制度中的糟粕。
这是朱厚照的一个大手笔,也是极其耗费时间与金银的想法!
而巡警卫却不一样,作为上直第二十七卫!它不但没有与其他上直卫一样被撤销指挥使司衙门(衙门包括一系列辅助官员),反而是成立了都指挥使司!
从这里就是可以看出来,朱厚照对它的用意不同。
领导来了,不巧的是刘佶却是不在。原来,早早他就是出去巡街去了。自从上任巡警都指挥使,刘佶像是被打开了任督二脉,颇有种多年混沌一朝复清明的感觉,似乎被点拨了一样,内心里原本已经所剩无几的良心被激发,尤其是那种“除暴安良”的感觉让他陶醉。
巡警卫抓人,官府审理。刘佶忙活的不亦乐乎,巡警卫如今在京城直隶一带的风评相当好,刘伯爷一枪震恶人的故事也是广为流传。
刘伯爷和他的那把短火铳,成了京城治安的标志。
诸位要是您到了京城,可得警醒些,小心行事别坏了王法规矩,不然京城刘一枪,刘伯爷可得好好与你分说。
这是,京城百姓现在常说的。
“这个刘伯爷,果真和殿下说的一样啊!是个能人,以前啊就是脑子没有用正当。”
刘宁为人处事方面是朱厚照所喜的直率果断的性格,毕竟是沙场上厮杀中成长起来的,身上也总是一股子严肃难得会说笑。不过,自从来到中枢之后,他行事也愈发谨慎细致。
又是问了巡警都司一些其他事务,则是带着陈寿往另一方向上边境管理部衙门而去。说起来,他今晚最终目的地就是这里。
秦纮此刻埋首于案牍之中,自从边关院成立至今,尚书虽然是徐溥但事实上边管院的筹办、日常运行以及管理都是他掌握的。
但是,乾清宫已经有了旨意,王恕就任第二任尚书,而他则是由边管院调任三边总制。任职三边对于秦纮来说并没有陌生感,更加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压力。从景泰年中进士,天顺年间、成化年间他几乎都在西北为官,七十三岁的他为官履历上县官、封疆大吏、中枢部堂算是遍历。
有着绝对为官经历的他,也有着绝对的官品、人品以及能力。
任命他为三边总制,算是弘治皇帝政治智慧和统治能力的一个彻底体现。
一心扑在自己“守边四策”上的秦纮完全没有察觉已经来到身边的刘宁还有陈寿两人,直到刘宁开口才是后知后觉的看向两人。
“都督与司正什么时候到的?老夫却是一点儿没有察觉啊,快快请坐。”秦纮热情的招呼两人坐下。
刚刚坐下,刘宁就是笑着说道“总制大人,殿下有旨意给您。”
虽然秦纮的任职还未走完全部程序,但是也基本上板上钉钉的事,所以刘宁的称呼并无大碍。而且,双方都是亲军府的同僚。
“哦~老臣接旨!”
秦纮刚要躬身接受东宫令旨,却被一旁的陈寿拉住说道“总制大人不必如此,殿下已免了您的礼!而且殿下此次也是赐信,并与正式令旨。大人,请接信!”
秦纮接过信,按照程序查看了一下封印,然后才是拆开快速阅读。这个时候一旁的刘宁则又是说道“大人,此物您收好。此乃天子与殿下授与您对密奏之权,此密匣为三个,对应锦衣卫、东厂以及东宫主溥厅,大人但有需直达天子之奏,可使用密奏直呈天子。”
而这时秦纮也将朱厚照的信看完,也没有作态把密匣手下之后,又是对二人说道“两位,殿下信中问询于我。老夫这就是书信一封,还请两位呈入东宫!”
说着,秦纮就是开始写信。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书信完成,并连同自己刚刚写完的奏疏册子做了封印,交给了刘宁。
“大人,殿下有意在千寿节之后对京中各军做一次全面的整顿,还请大人教我?”说完了公事,接下来就是私事就。
“是啊,大人,京中各军太过复杂,殿下此举是不是过于简单冲动了?”陈寿也说道。
秦纮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并无不妥,正所谓快刀斩乱麻,越是复杂难行之事就越要坚定之心,快速解决如现场作战一鼓作气。而且殿下早先便是开始准备,想来只要亲军府配合得当,此举不会不成。”
两人没有说话,看着秦纮。
“英国公一走,五军府群龙无首。亲军府一成立,兵部算是彻底丧失对军中明面上指手画脚的权力。亲军府二十六卫,目前大多数整肃完成,虽不是百战强兵,但是相对于那些完全糜烂的京营、京卫却有威慑之力。”
“想来,殿下在千寿节检阅亲军的用意就在此。二位,你们应该做好流血的准备,只要殿下发起对于京营的大整顿,亲军府就要随时准时镇压闹事之人,哪怕是名义上的军中同袍。也要,杀!”
刘宁、陈寿沉默了。这样的结果他们不是没有设想过,谁都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儿。可是,东宫哪位从来都是一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这军队占役、毫无战斗力还有各种逃逸、贪污已经让他咬碎了牙齿。
五军都督府,在如今的某种程度上也被天子交给了殿下,就从张懋离开的那一刻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