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山后,一处才是安顿好的大营地里。亦不喇看着面前的美女与烤肉一点兴趣和胃口都没有,推开美女又是撤去烤肉,他突然拿起刀砍在了一旁的木桌上。
木桌制作粗糙且材质不咋地,加上亦不喇本人的确是力量不小,一下子就是被劈成了两半。
“该死的卜儿孩,我早该知道的,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一个白眼狼。他可以和我合作,也可以和明朝人合作。只要给出好处,他甚至可以付出自己!”
让亦不剌怒火中烧的原因是他听说了大明与卜儿孩之间的联系,并且他本人也很巧合的收到了卜儿孩的消息。对于攻打宁夏然后威慑袄儿都司,一起向巴图孟克发生战争的计划,卜儿孩表示我还没有准备好,所以下次一定。
同时,明军甘肃镇出关袭击的消息也是传来。这让亦不剌第一时间内认为这完全是卜儿孩向明军暴露了他的意图,不然明军怎么敢出关?
多少年了,边墙都不知道进去多少回了,有几回明军敢出来的?
对于卜儿孩一番问候之后,亦不剌又对袄儿都司部的阿尔秃厮的祖宗十八代进行了友好问候。骂归骂,目前需要解决的事并不是这个。
甘肃镇明军出关了,宁夏镇明军也出关了。
听完探子来报,亦不剌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明军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还是他们皇帝又发疯了要御驾亲征?
但不管怎样,此时的亦不剌都是一种骑虎难下的状态。他心中有他的考虑,明军也有他们的安排。他与察哈尔汗帐的关系越来越紧张了,巴图孟克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几乎每时每刻都是在想着要将他除之而后快!
这些日子来,他不断派来入漠南。要说他只是来普通交往,亦不剌绝对不会信的。巴图孟克这个人是个喜欢扯虎皮做大旗的人,别人给他安了个黄金家族的名头,他就是如抓住了什么命根子一样。之前不是大家的默认他能够顶着汗王的名号?现在反过来却是要代替黄金家族整顿草原了,你自己是个什么种难道不清楚吗?
不服,不屈,不惧。是亦不剌对于巴图孟克的态度,这漠南是他的保留地是绝不会让巴图孟克染指的。但是仅仅靠他一个人现在确实有些力不从心,所以他决定攻击宁夏,一为尝试连接东西河套,二为为向明朝提出要求寻求筹码!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对于明朝人亦不剌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需要时可以予以联络,不需要就不理会。反正草原上的人都差不多是这个态度,为了对付巴图孟克,亦不剌决定“内附”明朝,也闹一个明朝人的王爷名号玩玩。
这样,大家便是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了。
“告诉阿都沁夫,计划提前,明日便是袭击明朝镇远关,突入,杀!”
视线回到宁夏镇城,又是一夜未睡,可此刻的王越却是精神焕发甚至有些激动。他的计划完全得到了朝廷的同意,而且来自于京城各种物资也是不断而来。
打仗需要的不仅仅是将士用命还需要物资,粮食,武器以及金钱,王越不可能一个人完成对敌人的打击。
现在的他需要面对的情况是,手上握着三镇之兵能够调动的却不多,原本他从三镇之中抽调了五千兵力,计划分三路而出。但天子否决了他认为五千太少,三路太寡。
所以,现在王越计划兵力达到一万,兵分六路!这已经是极限了,一万是能够调动的机动兵力的极限,六路出击他能够达到的指挥调度的极限。
这一次,他一定要凿穿贺兰山,把大明的旗帜钉在这座“鬼山”之上。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地图上的镇远关,这里东面是河套(东)西面是贺兰山的起点,南面就是宁夏腹地。鞑子一定会想拿下这里的!
“物资都送到镇远关没有?”王越看向儿子,眼神略带担忧。
“父亲,物资昨天下午应该就到了。京城送来的炸药包,火药,火油以及粮食,压缩饼干等军粮全部按一个月的量送过去了。”
大战临近的时候,没有人能够安心入眠。就比如此刻就在此处的宁夏总兵李俊,副总兵、都指挥使张安,宁夏巡抚王珣以及延绥副总兵、都指挥同知朱瑾以及宁夏镇守太监张僴。他们在总制行辕已经三天了,他每个人都想睡却都睡不着。
“此番,兵分六路,在场诸位负责其中三路。朱谨领兵二千由胜金关出为南路;张僴及李俊领兵二千由赤木口出为中路;张安及监枪右监丞郝善领兵二千由镇城北上出击为北路,你二人以镇远关为中心分为左右两哨。”
“记住,这一次为各自为战,但要遥相呼应。朱瑾南路出关后一路向西往小松山一带,目的是恢复松山堡长城!沿途攻击,我需要你用两千人制造出两万人的声势!尽可能吸引鞑子向你而来,占据松山堡,死守。援军会有,你需要等!三路之中,你先出发!”
朱瑾沉默的接受了命令,没有表态没有推辞。他只是对着王越郑重行了礼,然后对在场其他几人拱手便离开了。
这次的任务凶多吉少,是作为本次出击关外的佯攻方向,所需要的战略就是将自己当成一粒糖,尽力吸引那些犹如虫蚁的可恶鞑子。让他们以为大明此次是想要恢复松山堡长城,以及大小松山所在的区域。
这一带可是整个西套中少有的适合放牧之地,往越过松山堡旧长城可全都是沙地。
永谢布部,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愿意失去这里。
朱谨一骑绝尘离开了镇城,径直南下往宁夏中卫而去。在他之后,张安也急匆匆奔出城门,向着延绥军的军营之中。不多时,夜色中的延绥军便是开拔。
骑在马上的张安对身边的监枪右监丞郝善说“郝监丞,你去过镇远关吗?”
“在此之前,没有去过。不过,马上不就是可以瞧见了嘛!杂家还挺想见识一下呢,想看看到底是鞑子的头硬还是我们大明的城墙硬。”
骑在马上虽然一身宫中内侍打扮,倒是他没有戴着内侍们标志的三山帽。而是戴着一顶很是破旧的帽盔,一看就知道是历经了风霜的。他说话也没有那种内侍所特有的尖利,听起来还算正常。
他似乎与其他的内侍很是不同,颇具有一种侠肝义胆的气质,在延绥军中也很有一些声名。
“郝监丞,你还真不是一般人!说实话,自与你共事以来张某从未将你当成内侍!”
“哈哈,我本就是内侍,乃是无根之人,事实而已。只是我与那些人不同的在于,我成内侍不为钱不为权而是拜那些狗鞑子所赐!我本有妻,可鞑子来了,抢了我妻,侮辱致死,还伤了我根本。入宫,为了就是回到这里。”
一说起这些事,郝善那白净的脸上风云突变,狰狞到面目全非。手中的马鞭不停在空气抽动,带着一声声刺耳尖锐声音。
“监丞莫怪,张某失言!”
“没事,我谁都不怪,只恨鞑子。只要是能和鞑子拼命,我郝善不能落下!他们,欠着我的,太多!”
夜色的行军本就是不容易,可心中的仇恨与欲望让郝善与张安不停催促着队伍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