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后目送顾兄父女三人走远后,陆宴对陆东道:“东儿和为师去一趟陈奎世伯家。”陆宴压低声音又道,“陈世伯家的姑娘刚及笄之年,东儿看一眼,合心意为师就给你定下来,不合心意师娘就再寻。记得不要失礼了!”
陆东瞬间耳根都红了:“师…师父!我还小呢!”
陆宴没好气的瞥一眼陆东:“还小?明年就十八了!东儿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子了?要是有了喜欢的女子,让你师娘请官媒去提亲。”
陆东连连摆手:“弟子全凭师父做主,不敢在外面私自相看。”
陆宴欣慰的一笑,拍了拍陆东的肩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必羞涩。不合心意,为师不会乱点鸳鸯谱!你们三兄弟都是好孩子,为师只是想让你们三个好好生活!”
陆东鼻子酸涩,对陆宴抱拳:“弟子谢师父!”
师徒二人牵出马,林氏递上盖着红色布巾的礼篮,陆东双手接过,放进车厢里,陆南和陆北将豆腐也放进车厢里。
出了侧门,师徒二人翻身上马,朝武县去了。柳树村村道已经修好了,陆宴长舒一口气。
新的家宅,肥沃的庄园,宾朋满座的酒楼,崭新的生活。再也没有了杀戮和没日没夜的奔波。
陆宴内心深处是对顾兄父女俩的感激。
到了醉仙居,小厮阿福接过缰绳拴在马桩上,顾七和顾三、顾五搬走豆腐。
陆宴喊住顾七:“这几天大管事有事,膳房里的事你盯紧了,有事找几个少东家,或者掌柜的和账房先生。”
顾七点头应诺。
陆东提起礼篮,跟在师父身后,朝城南走去。相看女子么,陆东的耳尖有些发烫,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也好,只要心肠好,手脚勤快就行。
经过十字路口,百万厅里陈辰立正在张罗生意,陆宴瞥了一眼就继续前行。
陆东跟在师父后面顺着街边前行,走到石榴巷口拐进去,在右手边第六间“陈宅”前站定,陆东上前轻扣三下铜环。
“阿爷!有人敲门了!”陆东听到一声清脆的小童喊声。
“来了,来了!”陆东听到陈世伯的声音,以及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身灰色短打的陈奎站在门里,看着陆宴和陆东,陈奎马上露出憨厚的笑脸。
陆宴抱拳道:“愚弟今日冒昧来访了!”
“快进来吧!”陈奎打量几眼陆东。
“陈世伯!”陆东赶紧喊了一声,手上拎着礼篮,不好行礼。
“陈兄!这是大徒弟陆东!”陆宴微笑看着陆东对陈奎介绍。
“进来坐!是去堂屋还是院子里坐?”陈奎问陆宴。
“院子里就好了!”陆宴走向石榴树下的石桌。
“新月!你陆叔父来了,倒两碗水来!”陈奎扬声冲膳房喊了一嗓子。
“知道了!爹!”一声清脆的女子声音传来。
四岁的陈玉滕穿着一套湖蓝色的细棉布对襟衣裤,头发绑成两撮小啾啾,手上拿着一个小木剑,好奇的打量着陆宴和陆东。
“玉滕!这是陆叔祖!又不记得了吗?”陈奎笑眯眯的看着孙子。
陆宴从怀里摸出一个红色的香囊递给小玉滕,“玉滕来叔祖这里!”
小玉滕欢快的跑向陆宴,陆宴把玉滕搂住,抱坐在腿上。玉滕打开香囊,里面有两个银花生,玉滕拿在手上好奇的把玩,抬头看着阿爷。
陈奎看着孙儿笑着说:“叔祖给的,玉滕就收下吧!”
玉滕眼睛亮亮的看着陆宴:“玉滕谢谢陆叔祖!”
陆东看到从膳房里出来一个身穿黄色襦裙的少女,两只手上端着两个碗,陆东看了一眼赶紧移开视线,长得有些黑,浓眉大眼,倒也…壮实。
陈新月看到陆宴和陆东,脸上有些发烫,幸好自己皮肤黝黑,脸红也不明显。
将茶水放在石桌上,陈新月对陆宴行了福礼:“新月见过陆叔父!”
陆宴虚抬右手:“世侄女不必多礼!”
陈奎看着女儿指着陆东道:“这是你陆兄!”
陆东站起身对着陈新月一抱拳:“陈妹妹!”
陈新月的脸更烫了,对着陆东行了半福礼:“陆兄!”
“好了!新月把玉滕带到后院去吧!”陈奎吩咐女儿。
小玉滕从陆宴腿上出溜下来,拿着红香囊跑向陈新月:“小姑,小姑!这是陆叔祖给我的!”
陈新月弯腰抱起玉滕,向后院走去:“我们玉滕有没有谢谢陆叔祖啊?”
“谢过了!小姑!叔祖还夸我乖呢!”小玉滕骄傲的说。
陆东偷偷瞥一眼陈新月的背影,身材高挑,就是这黄色的衣服不适合她…
陆宴对陈奎道:“小弟今日来见陈兄,是想着为泽立另谋出路。刚才在铺子里不见泽立,可是去了哪里?也不见嫂夫人在家。”
陈奎压低声音道:“泽立的媳妇刚有了身孕,吐得厉害,一大早,你嫂子就和泽立带着媳妇去了回春堂。”
陆宴了然。
陈奎问陆宴:“贤弟有什么好主意且先说说,兄长我能力有限,一个铺子兄弟两个,是得早做准备,难为陆弟和顾弟时刻关照兄长我了!”
陆宴道:“兄弟之间,客套话就不用说了。是念儿丫头想出的点子,小弟我寻思着让泽立开一家面馆,做刀削面和手擀面。找个离菜市口和城门近些的铺子就成,来往的商贩,过路的行人,进城做些小生意的农人,花个十来文钱吃碗面,这生意还是能做的!”
陈奎听了大喜,不住点头:“还是二位贤弟好心思,我琢磨好久都没有合适的法子。”
陈奎又记起一件事:“念儿丫头想招赘恐怕不易,我看中的几个小郎君,旁敲侧击的问过家中都不允入赘…”
陆宴挥手打断陈奎的话:“念儿的婚事定下来了,是个秀才公!哦,对了!正是泽立媳妇娘家村的那个云秀才!”
“云秀才?”陈奎惊呼,“他不是刚刚丧母?他怎么肯入赘?”
陆宴微微一笑:“现在只是口头承诺,等过了三年孝期,再走六礼!陈兄可不得声张!”
陈奎颔首:“这还差不多!云秀才是个好孩子!我每次去柳树村,就听到村里人对云秀才的夸赞!”
陆宴用问询的眼神看了看陆东,陆东对师父点点头。
陆宴压低声音对陈奎说:“兄长看看我这不成器的大徒弟,可瞧得上?”说完剑眉一挑,这哪里是不成器的大徒弟,这是显摆大徒弟啊!
陈奎一愣,瞬间明白过来,仔细打量着陆东。
陆东红着脸站起身对着陈奎深深一揖,陈奎起身托起陆东的手,不住点头,哈哈大笑,拍了拍陆东的肩膀。
陆东一米七八的大高个,发髻高束,五官端正,一身玄色绸缎骑马装。风姿潇洒貌堂堂,身材挺拔好儿郎!
这样的女婿打着灯笼也难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