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子一蹬腿,鬼哭狼嚎,日子过得鸡零狗碎。
时间张牙舞爪,疯狂爬行。
一晃就是一个多月。
沈抚芷抓心挠肝的月子,终于熬到头。
冬尽,春初。
天气冻骨,不冻肉。
沈抚芷买了一只叫花鸡,爬到墙头迎风吃。
但无济于事,奶水不仅不足,反而江河枯尽,徒有其表,华而不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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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抚芷从忧愁到想开,终于在唇齿间,做了最后的挣扎。
她准备啃完手里的半只鸡,就再也不吃了。
没用。
好在一个月前,李锦鸿为小娃子请了奶娘。
奶娘是一位农家女,名叫春花,她年纪不大,模样秀美,关键手脚麻利,奶水也足,还便宜。
沈抚芷把剩下的半只鸡分给了她。
叫花鸡对春花十分有用。
沈抚芷决定以后忍痛割爱,十天一只鸡,都给春花吃。
她现在住的房子,是李锦鸿找的,春花也是他雇来的,而且付了一年的钱。
李锦鸿这番做法,差一点就让她脑子不清醒。
有点怀疑他喜欢她。
晚上午夜梦回,梦到他一脸厌烦,撕毁那件鲜红的嫁衣,眉眼冷漠与老爹退着亲。
沈抚芷从梦里惊醒,甩出乱七八糟的情绪。
她来到灶房烧了一锅热水,然后来到院子里,开始为马顺毛。
段蓉问道:“表姐,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沈抚芷思考片刻,才说道:“明天吧!”
“这么匆忙。”
沈抚芷把盆子里的水泼了出去,又重新打了一盆,打湿麻布开始擦拭马车:“李锦鸿说他过段时间回来看我。”
“我掐算一下日子,需得赶在他来之前离开。”
段蓉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他来不是更好,你躲他干嘛?”
沈抚芷揉了揉鼻子:“好?他帮了我这么多,我又没银子还他,碰面多尴尬,我不想再让他可怜我,等以后我发达了,把银子还给他,不欠他的,我在他面前活的也能仗义些,他要再挖苦我,我还能还几句嘴。”
段蓉向看傻子一样看她,嘴里说道:“我倒没觉得他可怜你,他虽然嘴毒,但你就没发现,他对你的种种,都是不易察觉的在意。”
“在意?怎么可能,他不骂我几句就不错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是没见过他有多烦我,我以前也是挺惹人厌的,所以我现在尽量躲着他些。”
段蓉眸光微闪,突然话题一变,问道:“我们去哪?”
沈抚芷嘴角一撇,说:“去清河县吧。”
段蓉哦了一声,回身进了屋。
次日。
她们一路赶往清河县。
在巷子里租下一间简陋的屋间。
屋中陈设在简单不过,一铺大炕,地上摆放一个掉腿的柜门,残败的木桌,缺角的椅子,漏风的窗子。
段蓉转了一圈,嘴角撇的快到耳朵丫。
日子是寒酸些,但没有办法,谁让她们任重道远。
沈抚芷对着千疮百孔的房间,一顿修修补补,总算能遮风挡雨,摆设四角齐全。
接下来就是为生计发愁。
不能坐吃山空。
沈抚芷在一家绸缎铺,学做刺绣手工,挣些散银子贴补家用,顺便还四处打探姓陈的人家。
走一户,问一户。
绸缎铺的掌柜是一个女子,长的妩媚多娇,小嘴能说会道,名字也好听,别人都叫她娇娘。
她对沈抚芷很好,也耐心的教她做手工活,一段时间下来,沈抚芷有了自己的事做,又能赚钱,她整个人又恢复往日的神采。
段蓉也不想在家闲着,可家里需得留一人和春花一起照看小娃子。
她们一商量,可以轮班去绸缎铺学习,白天学的东西,晚上拿块破布在上边穿针引线教另一人。
娇娘见她们日子拮据,所以也好说话的答应,她们轮班来做工。
如此,又过了两个月。
沈抚芷趁着闲暇时走访很多陈姓人家,依然没寻到天赐。
绸缎铺离她住的地方有一段距离,可最近很奇怪,她隔三差五就能捡到金钗银坠。
沈抚芷在原地等了半天,并未有失主回来认领,她便把它们换了银钱,买些补品给春花吃。
说起来也难为春花了,谁家雇奶娘的人家,有她这么穷,跟着她简直是受罪了。
段蓉见她又提着好吃的回来,嘴里抱怨道:“咦!好奇怪,为什么你总是能捡到宝贝,我却碰不着。”
沈抚芷抱起小娃子,亲了两下,说道:“大概是我家富贵与财神老爷是一家,所以我借着儿子的光才捡了宝贝。”
段蓉一脸不信的样子。
晚上睡觉时,段蓉又神神叨叨说道:“表姐,我感觉屋顶有动静。”
沈抚芷缩着小脑袋,把娃子搂紧,有些害怕的说:“你别吓我。”
春花竖着耳朵听了一会,跟着段蓉附和着:“好像真有人。”她朝沈抚芷这边挤了挤,问道:“会不会是毛贼。”
段蓉:“怎么可能,咱们家穷的叮当响,谁会来。”
“谁说非要劫财,万一是贪色的呢?”沈抚芷小声说着。
段蓉张口毫不留情,反驳:“怎么可能,你俩都是有娃的半老徐娘,劫色,还真犯不上。”
春花:“……”
沈抚芷踹了段蓉一脚:“我哪里老了。”
“春花,她说我们半老徐娘,等下真来了歹人,咱俩先把她推了出去。”
“表姐,你不是人。”
“对,我不是人,你能怎么办。”
吵吵闹闹,三人睡了过去。
一早,沈抚芷洗漱完毕,不知道是不是被段蓉昨夜的话刺激到,她拿着一根棍,放在火里烧黑,然后往眉毛上抹了两下。
段蓉看着沈抚芷那两个粗眉,咯咯笑的合不拢嘴:“表姐,你看起来像村里的大傻姑。”
沈抚芷闻言,没好气得白了一眼她离开了。
刚到绸缎铺,就来了两个人,一老一少,穿着不俗,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仆人。
他们进来,就让她们铺子出人,随他们去府上给人量尺寸。
本来娇娘不同意让人去的,但他们一连扯了十几米价格不菲的上等绸缎。
这大客户,她不想得罪,便让店里伙计小陈去。
但那老伯说府上不喜外男出入。
娇娘一听难住了,说实话,除了小陈,剩余的都是女子,让她们去,娇娘还有些不放心。
那两人似乎是看出娇娘的顾虑,笑着说:“无需多虑,我们是南街陈府的家奴。”
娇娘愣了一下:“南街?可是县令陈家?”
“正是。”
娇娘眼睛一亮,笑的花枝招展开始套近乎。
年轻一点的男子走过来,指着沈抚芷说道:“你随我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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