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怎么使得?这金子太贵重了,使不得使不得!”妇人见状推辞,谁知随从当了真。
迟疑的说道:“那我收回去?”
妇人一把抓了过来,塞进胸脯里,赔笑道:“既然大人赏了,小妇人再推辞就不像话了!”
“丑人多作怪!”随从遗憾的说了一句,就准备走掉。
“大人慢着,你看剩下的酒还有十一坛,俗话说十全十美,送人礼物哪有送人单数的道理?依老汉看,不如几位壮士们分掉一坛算了,反正贵人要的是礼物,不会计较许多的。”
那随从一听,酒瘾又上来了,假意说道:“不好吧?这样做可是有些坏了规矩。”
那老汉一听有门,遂大义凛然的说道:“这酒是老汉卖的,就卖给贵人十坛,剩下一坛乃是老汉与壮士一见如故,亲手赠送的,怎能是坏了规矩?何况壮士出手阔绰,有个搭头才是应有之义,还请壮士不要推辞!”
随从见老头说的头头是道,也觉的是这个道理,因此面容转喜道:“那要是我家家主问起?”
老汉随口道:“自是小老儿一力承担!”
“好!爽快,以后在京城里出了事,可以去找……”随从突然想到自己也不在京城久留,二老爷也不是自己一个随从能指使的,遂弱了几分气息。
“去找衙门吧!”
……
老汉暗骂,老子身上还有案底,去投案自首吗?
老汉不接话茬,说道:“来来来,翠花,去把那坛十年陈的给壮士挑出来,莫要怠慢了壮士。”
“哟,还有十年陈的?那可要叫上哥几个好好品品!”说实话,昨夜饮酒之时,几个随从护卫以防万一,也是几人交替饮酒的,有两个到最后也没混上几口酒,如今正有怨言呢,此刻正好再做个人情。
那妇人会意,遂跟着随从去了存放货物的船舱。妇人刚入船舱就被眯了眼,此地没有太多货物,只是光那铜钱就有几千贯!怕还只是当做压舱物使。
正中有个大箱子还上着锁,里面也不知道有什么宝物。
妇人不经意的问道:“贵人们不是去京城随礼去吗?怎生只带着铜钱呀?怕是不好看吧?”
随从对一个妇人也不以为意,随后将手搭在妇人的肩膀上说道:“这些阿堵物是压舱物,礼物还在后边的慢船上呢,许是得到了日子才能到京城。我等是先行一步送家主入京的。”
说罢手还不老实在妇人胸口上倒腾一把,才意犹未尽的收了回去,此刻他倒是不嫌人家丑了。
那妇人哪里还顾得着这个?眼睛看向酒坛的堆放位置,用手摩挲着坛子,最后指着边上的那坛酒说道:“壮士,就是这坛酒是十年陈的,你可不要记错了。”说罢用手拍了拍那坛酒,抛了个媚眼就走掉了。
那随从等妇人走掉以后,才呸了一声,嘟囔道:“我道你半老徐娘还天赋异禀,原来是垫的布头,扫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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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时分,甲板下三人端着饭碗却无心饮食,耳朵竖着听着甲板上的声音。
此刻众随从们都堆在甲板上围着吃饭,一人一碗酒当做消遣,并未豪饮。
“人齐了,除了舱内的老妇与幼子,还有两个主家,所有人都喝上了!”少年在甲板下,激动的低声说道。
少顷,又有些担忧的说道:“一人一碗够吗?药量会不会少了?”
妇人笃定的说道:“不会,只要喝了老娘的酒,一口就要放翻他,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好在甲板上的人算是给了妇人面子,没有人只喝一口,皆是饮了个干净!
一个时辰后,众人皆是摇摇晃晃的,神志不清,那随从因体魄强大,还有几分神志,大声惊呼道:“家主,船上的三个商贾是贼人!小心!”
话音刚落,就见自己腹中露出一个刀尖来,回头一看,不是那老汉又是谁?
神志模糊之间,只见甲板上就爬上来妇人和少年,那随从苦笑一声,知道自己罪过大了!没等他想明白,意识就已然离他而去。
“姥爷,这大白天的动手好吗?说书的不是都说要等到夜黑风高之时吗?”
“听你娘的说书,老子干了十几年的府兵,什么时候动手还用你教?夜长梦多懂不懂?意思就是夜里动手时间太长,容易出错!”
“不是我娘说的书,是镇里刘书生说的哩,怪好听的。俺就喜欢赵云,还有专诸,还有还有那个聂政!你说俺能娶个西施一般的娘们吗?要不给俺娶个赵姬一样的美人也凑合,就是那娘们老偷人,需得防备一番。”
少年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分散着初次杀人的恐惧,只是手上也没停歇,学着姥爷的样子,挨个补刀,一看就是个杀手的好苗子!
外面的随从的最后呼声,惊到了在床上忙碌的崔庭恩,此刻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将夫人往墙角一推,连忙穿衣套鞋,取下墙上的宝剑就冲了出来。
只是为时已晚,七八个护卫已然躺倒在血泊之中!
补完刀的三人,浑似没看见手持宝剑的崔庭恩一般,还在打趣少年刚才的臆想。
“找什么漂亮娘们,是能犁地还是能纺织?自是从乡下找个敦实丫头才是正理,挑个屁股大的,好生养些,以后也好替你那个死鬼老爹传宗接代。”妇人擦拭着手上的血液,对儿子谆谆教诲。
“那不行,像娘一般敦实的,儿子一看就倒胃口,还是瘦弱些好。娘!你不是说下面有几千贯钱吗?这观念也得改改了,咱家以后就是财主了!”少年发表了不同看法。
崔庭恩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冷汗从额头留下,强装镇定的说道:“几位可是求财?若是如此,船上的财物诸位皆可取走,只要将我等四人放到岸边即可,船也送给诸位了,几位意下如何?”
那好汉终于看了崔庭恩一眼道:“贵人说笑了,宰了你,船上的东西也是我们的,为何要给自己留下隐患呢?”
崔庭恩知道事情已是无法善了,突发奇想的问了一句:“是庭旭让你们来的?”
看着三人懵逼的样子,崔庭恩反而心下大定,不是就好!
说罢,提剑就朝三人冲了过来!
后舱呢,老太君将小孙子死命按在甲板下的暗格内,这个暗格原是存放财物的地方,地方狭小,难以藏人。只是小霖儿才五岁的年纪,所以才堪堪入内。
“莫要出来,不管听到什么动静也别出来!乖,不要乱动,也别出声!”老太君焦急的对着孙子说道。
见孙子还要挣扎,老太君从头上拿下簪子,狠狠心一下子戳子孙子的手臂上,厉声低喝:“老实点,保住自己的性命为要!”
小娃娃一下子老实了下来,只是眼里仍带着泪光。小小的人儿也是发狠,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老太君见孙子老实了,这才满意,提起拐杖就出门而去,脚步坚定,仿佛出征的战士!
一盏茶后,妇人看着堆在地上已然老实的母子俩,不屑的说道:“我还道有几分手段,原来竟是两个银样镴枪头,这般不经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