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尧见那胖子愈发可疑,于是试探的问道:“魏王殿下?”
那胖子面色一片寻常,并未有任何讶色,随后说道:“干甚?你还要探本王的底?小友莫要浪费……”
话音未落,胖子就沉默了。
四人看着这个自称本王的胖子,心道这也是个王爷?唯独崔尧又笃定了几分。
“你是如何得知本王的身份的,我自问刚才没有自呈家门,到底是哪里出了破绽呢?小友能否为本王解惑?”
崔尧见魏王承认,心里也有几分自得,然而更多的是惊讶,这人完全不似史书中记载的草包呀!言语条理分明,分析世家鞭辟入里,那在历史中是如何一句话就丢掉皇位继承权的?
“回殿下,刚才您在分析世家境况的时候,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放眼大唐,有这份气魄还不怕在这里挨打的,只怕也只有皇族出身之人了!”
魏王挠挠头,反问:“是吗?有这么明显吗?本王一直觉的自己平易近人哩,连与你等小儿相谈都是席地而坐,平等相待,也未露出半分倨傲,就这么容易被看穿?”
沉吟反思了一会,魏王又道:“不对呀,就算你能猜出我是皇族出身,那你是怎么确定我是魏王,而不是太子或者蜀王,偏偏就笃定我一定是魏王!这说不通!”
崔尧上下打量了一下对面庞大的身形,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崔大郎嘴上却没个把门的,直接说道:“若我小弟能确定你是王爷,具体身份就很明了了吧?皇子之中,魏王身宽体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就您身上这件衣服,铺在地上,若不是有人说这是件衣服,旁人还以为是件帐篷哩。”
崔尧往后拉了拉大哥,心道你嘴上是真没个分寸啊,要不送你去德云社吧。人家是王爷,你真以为人家就是普通胖子呀。
魏王听完竟哈哈大笑了起来,心中并不以为意,说道:“这小兄弟说话风趣爽快,我怎么没想到本王的衣服还能做帐篷?哈哈哈哈!”
崔尧看着魏王故作豪迈的笑容,袖袍下却双手扣地,心道你就别给自己找补了,你尴尬的草皮都快扣掉了,话说现在立个贤王的人设这么拼吗?
虽说崔尧暗地里吐槽个不停,但实际上,崔尧从本心里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最起码——不坏!
且魏王殿下表现的如此平易近人,崔尧那颗撩拨历史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忍不住开始探究。
“殿下,您今日不在宫里陪陛下共度中秋佳节,跑到这里做什么?是有什么事吗?”
崔尧一句话把李泰憋的脸通红,不好说自己目前根本见不到父皇,只怕过不了几日,逼他就藩的旨意就会下达。只得说道:“我父皇最近身体不适,今日并未传召与我,我来此处乃是因为本王一向喜欢交友,看看有没有顺眼的朋友,结交一番。”
崔尧眼神奇怪的看着他,说道:“以殿下的身份,若要结交朋友,为何不去后院呢,据我所知,后院里才是各大门阀能说的上话的人,您在外围游荡什么?这外边可都是如我一般未曾出仕的闲散子弟呀。”
李泰被他说的有些羞恼,暗道那些老家伙现下都躲着我,好似本王是瘟疫一般,你道我不愿去后边?我去过了,没逮着人!
“小友这话就偏颇了,本王不喜与老人交谈,一干人等暮气沉沉,说话拖沓油滑,一点都不爽利,还是年轻人朝气蓬勃,言之有物,令人见之则喜。”
说罢又怕崔尧追问,又对崔静宜夸赞起来:“小姐刚才身手不凡,出手直击要害,令人佩服。不过刚才那人有些身份背景,如果以后他再找你麻烦,你可报上我的名号,想必能震慑他一番。”
崔尧见他如此拉拢,干脆直言道:“殿下,其实您对我们示好没什么用处的,我们并不能帮您什么,我等只是几个小小孩童,如果您此时是想要寻找助力,我们现在只怕还太早了,况且我等也不会参与到那件事中!”
李泰怔了一下,心道我现在都在干什么?难道真的心乱了么?拉着一群小孩惺惺作态,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吗?想到这里心里一阵萧瑟。原来我根本不像自己想的那般坚强,此刻在众人眼中,只怕像个无头苍蝇一般乱飞乱撞吧!
连个小孩子都知道我在做什么,而且知道我无甚希望,那么我现在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崔尧看他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被抽了魂魄一般,心下有些不忍,遂问道:“殿下是一个人来的吗?为何无人相陪?”
被唤醒的魏王殿下彻底破防,脸上挤出难看的笑意说道:“本来是三人同行的,只是那二人将我送到此处之后,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走掉了,或许是家中有急事吧?本王也不是在外围无所事事,顺便也等等他们。”
崔尧问道:“那他们走之前没有向您禀报什么吗?”
……
……
此时的沉默将李泰的尴尬衬托的更加无地自容。
半晌后才道:“走了,都走了,或许不会回来了吧?不过走了也好,好歹朋友一场,本王自诩一向光明磊落,岂能牵累于人呢?哈哈哈哈~~”
看着有些癫狂的魏王殿下,并不了解实情的大郎满不在乎的道:“无非几人走散了而已,作此姿态作甚?我等也是在这里闲逛,魏王殿下要是觉得无趣,不如随我等一起做个伴?”
李泰此刻的精神有些异常,今日的心情太过低伏,竟有些破防,闻言笑道:“有何不可?本王今日就是来交朋友的,你们几个就算我的忘年交吧!”
崔尧一个没拦住,就被大哥塞了颗炸弹进来,此刻无语的看着一个傻大度,一个精神病在那里哈哈大笑,只觉的今日出门没看黄历,诸事不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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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国公府,长孙诠的两个友人终于将他架回了府,此刻他也早已醒来,哭哭啼啼的没个样子,二人见此也不好多说什么,将他放下之后,一溜烟的跑了。
此刻府中长孙无忌并不在府中,时值佳节,恐怕长孙大人也是劳碌命,也不知窜到谁家去了。
府中只有长孙冲留守坐镇,接待拜访投帖之人。此刻长孙冲看着被打的梨花带雨的长孙诠也是一阵呆愣,大过节的,这孩子怎么被修理成这番模样?
于是等长孙诠哭到气口的当间,长孙冲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了?今日你不是去曲江池畔玩耍去了吗?这还不到晚间怎么就回来了?看脸上这模样,是与人冲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