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的内容让宋玉卿微微一怔。
背后筹谋之人要了这么多条人命,居然让她轻易从牢里出去了,而且只是……暂居周府?
“卿卿,我们走。”周仕璋收起圣旨,扶起宋玉卿。
“周大人!”
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
是之前那个对宋玉卿百般刁难的牢头,他满脸谄媚地凑上来。
“周大人,此前小的对您多有得罪,还请您和周夫人大人有大量。”
若是他不提,周仕璋和宋玉卿早已忘了他的存在。
区区狗腿子罢了,如今自己送上门,周仕璋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
周仕璋眼神一凛,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此前,真相未明,你便辱骂本官的夫人,夫人指正,你居然还试图动用私刑?牢头,本官看你这仕途也是走到头了!”
牢头脸色一白,仓皇跪地。
他哪里知道,自己不过就是收了京兆尹的银子,就要承受这无妄之灾?
“大人,你就饶了小的吧,小的也是被逼无奈啊,都是……”
牢头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凌厉的声音打断。
“来人,把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革去牢头之职!”
京兆尹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身后,守卫紧紧捂住牢头的嘴,把人拖去了刑房。
“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天牢里回荡。
宋玉卿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牢头被拖走,心中却泛起阵阵寒意。
京兆尹笑里藏刀,竟也能伸能屈,拱手道歉。
“既然皇上下旨放了周夫人,那便恭送周夫人。”
“本官也只是奉命行事,周夫人,这无理之人,本官已经下令教训,还请周夫人海涵。”
话音刚落,京兆尹便迫不及待做出请的手势。
宋玉卿忍不住讥讽一声:“张大人如今倒是愿意放我走了,之前可是无论如何都要把我留在狱中的呢?”
京兆尹脸色并不好看,却仍牵着笑。
周仕璋这才又道:“忘了告诉张大人,如今,陛下让我暂代刑部尚书一职,仔细调查刘大人灭门一案,往后还要张大人多多配合,以免延误案情调查的进展,惹陛下不悦。”
京兆尹瞳孔微颤,怎么也没想到圣旨之外居然还有其他任命。
纵使自己身为京兆尹,也得听从皇命。
“既然天牢牢头已经革职,不如就任命程勋为新的牢头,他为人公正,想来不会私底下苛待罪犯。”
“有个正直得力的人在身边,也免得京兆尹大人日后受人非议,落下个苛待罪犯,有失公允的名声。”
趁着京兆尹还没反应过来,周仕璋便提前做主。
宋玉卿更是朝着程勋使了个眼色。
程勋立刻叩拜。
“卑职谢尚书大人提携之恩!”
周仕璋这才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待到二人脚步声远去,京兆尹这才脸色一黑,阴狠地看着正在受刑的牢头。
京兆尹疾步走回府衙,书房内檀香袅袅,却驱散不了他心中的烦躁。
师爷知晓京兆尹的心病,便关上大门,遣散婢女。
“大人,牢头那边……”师爷小心翼翼地开口。
“哼,留着他只会是个祸害!”京兆尹眼神阴鸷,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你去,就说本官念他旧情,亲自送药来给他疗伤。”
“这……”师爷有些迟疑。
“怎么?怕了?”京兆尹冷笑,“这可是上好的‘化骨散’,无色无味,神不知鬼不觉,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师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接过瓷瓶,躬身退下。
天牢内,牢头正躺在床上哀嚎,身上血肉模糊,鞭痕交错。
“师爷,您怎么来了?”看到师爷,牢头挣扎着想起身。
“不必多礼,大人派我来来看看你。”师爷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容,将瓷瓶递给一旁的狱卒,“这是上好的金疮药,给牢头敷上。”
狱卒接过瓷瓶,按照师爷的吩咐,将“药粉”均匀地洒在牢头的伤口上。
牢头只觉得伤口处传来一阵清凉,疼痛似乎减轻了不少,感激涕零:“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师爷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拍了拍牢头的肩膀:“好好养伤,等伤好了,京兆尹大人还有重用。”
说完,他头也未回,转身离去。
回到周府,华温早已等候在门口。
见到宋玉卿,他眼眶瞬间红了,几步上前紧紧抱住她,声音哽咽:“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我担心死了!”
宋玉卿轻轻拍着华温的背,柔声道:“我没事了,华温,别怕。”
几人齐齐走进内室,房间里正燃着炭火。
周仕璋扶着宋玉卿坐下,又亲自为她端来姜汤:“喝点姜汤暖暖身子,牢里阴冷,别落下病根。”
宋玉卿接过姜汤,一饮而尽,辛辣的味道驱散了些许寒意。
她抬眼看着周仕璋,轻声道:“仕璋,这次多亏了你。”
周仕璋在她身旁坐下,握住她的手,沉声道:“说什么谢,你我夫妻,本就该同甘共苦,只是这次,谢家实在欺人太甚!”
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火。
周仕璋面色凝重:“皇上已经下令彻查,但这背后牵扯甚广,恐怕不会轻易罢休,我已经派人去打探消息,务必保证你的安全。”
宋玉卿点点头,一瞬间有些失神。
他们害了这么多条人命,真的会这么轻易就让案子了结?
“卿卿,你先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周仕璋柔声打断宋玉卿的思绪,眼中满是怜惜。
宋玉卿没有再说什么,她确实需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才能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周仕璋便起身准备上朝。
他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夹杂着百姓的哭喊声。
“冤枉啊!求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尚书大人草菅人命,还我儿命来!”
周仕璋眉头紧锁,推开门,只见府外聚集了数十个百姓。
他们衣衫褴褛,面容悲戚,手中举着状纸,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哭诉着。
寒风凛冽,卷起地上的尘土,吹打在百姓单薄的衣衫上,更显凄凉。
周仕璋的目光扫过人群,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都是京城有名的老实本分之人,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沉声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有何冤屈,慢慢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