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你原本的名字是叫什么的？
“雨小了很多，快些回去换身衣服吧。”
崔寄瞧着她垂在耳边的一缕鬓发，有些湿了，发尖处一滴小小的雨滴颤颤欲滴。
他伸手微微一触，那滴雨水一触及他的指间，便顺利指间纹路，缓缓流淌至掌心。
那一触生凉，却又于不经意间熨帖到了心里。
他将掌心微微握起，藏到袖中，面上却微笑如故：“如今天气渐渐凉了下来，莫要受寒。”
“嗯。”阿璀觉得身体微僵，也不知是不是站久了的缘故，连脑子都不太活泛了。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缓缓道：“今日，谢谢兄长，也谢谢阿兄。”
她只说了这几个字，好像便再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在担心？”崔寄似乎注意到她此时的犹豫和迷茫。
阿璀下意识摇摇头，很快反应过来便又顿住，看着他又微微点了点头。
“我怕阿兄为难，我怕因我之变故，搅乱你们好不容易保持的如今相对平衡的局面。”
“这些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情。”崔寄笑起来，比方才更明朗了许多，“至少不是当前的你需要考虑的事情。”
他继续道：“你兄长不会为难……其实你今日闹出的这一出，对他来说，或许并不算坏事，甚至可以说是他所期待的。”
“为何这么说？”阿璀不解。
“我无法去说缘由，但你需得记住，你与他同姓晏。他也在担忧也在害怕，他也许要为大渊的未来铺一条退路，也要为你留一些底气。”
雨虽还在下着，但显然比先前小了更多，风也不似方才那般急了。
天边乌云散去了大半，原先黑沉沉的天色也明亮了许多。
阿璀思索良久，感觉到渐渐明亮的天光，抬头往天边看了看，最后目光却又移到崔寄脸上。
崔寄再次笑劝：“莫要多想，趁着雨小，快回去吧。我也还有事要出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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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光天殿，阿璀进屋擦洗一番，换了身衣服，接过黄栌送来的驱寒的汤药。
转头问道：“公玉淳呢？”
“给她重新梳洗了，换了身干爽衣服，这会儿正在偏殿书房候着殿下呢。”黄栌道。
黄栌她们自然也是多少打听到了些今天宣政殿发生的事情的，从前虽说看着这位长公主殿下受尽陛下恩宠，从来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陛下无一不纵着她。
然而便是如此，她们也只当这位长公主往后顶多嫁得公侯之家，一生无忧也就罢了。毕竟公主殿下一向性情寡淡平和，未曾露出太多棱角锋芒，她们也从未想过这位公主殿下竟然还有这样野心。
只是心中略有揣度，却不敢表露太多。
黄栌悄悄打量着阿璀，只觉得公主殿下看起来虽还是先前一般温和平静，但总觉得今日的她，目光里已有些不同往日的寒芒。
“已经午时了，给她送些吃食吧，这驱寒汤药也给她送一碗。”阿璀将驱寒的汤药一饮而尽，吩咐道。
黄栌应下，顺手接过她喝完的药碗，又道：“方才膳房也来问膳了，贵主这会儿也要吃点么？”
阿璀摇摇头：“有些头疼，晚点让张宿过来一趟。”
“怎会头疼呢？莫不是伤寒发热了？”黄栌有些着急，“我现在就去请了张娘子来。”
“不着急，晚一点。”阿璀叫住她，随后转身便先往偏殿书房去了。
公玉淳自到光天殿来，便未曾开口说过话，有宫人给她送了盥洗的热水和干净的衣裳，她也只是自己默默清洗了换了衣服。
待宫人来收走脏湿的衣物水盆等物之后，她便照旧默默坐着一字未发。
门口守着的两个宫人也是一脸奇怪地看着她。
阿璀过来的时候，便见着略靠角落的席上坐着的公玉淳，她微微垂首，看不清神情。
似乎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公玉淳这才抬起头来，朝门外看过去，见是阿璀，她眸光一动，似乎恢复了些生机。
阿璀走进来，身后宫人陆陆续续送了吃食汤药来，在旁边小案上摆下。
从方才阿璀自宣政殿外将她带回春和宫，又有春和宫宫人先前一二言词中提及“公主殿下”几个字，公玉淳也已猜到了阿璀的身份。
她忽改坐为跪，稽首而拜：“问殿下安。”
阿璀上前两步，在她身侧坐下，伸手扶她：“来，吃些东西。”
公玉淳直起身子：“先前不知道关娘子身份……实在……”
“关娘子是我，关琢光也是我，本是我刻意隐瞒，你不必放在心上，如今且看着眼前的我吧。”阿璀笑道，言语轻松。
“那那日关娘子的兄长……是崔相么？”公玉淳忽然想起来，先前新贵宴上远远一见，和今日朝上余光匆匆一瞥，确实觉得这位崔相十分眼熟，但那会儿也并未想太多，如今联系起来，那日陪在关娘子身边的“兄长”便是这位崔相了吧。
阿璀也是着实没想到她发生了这许多事情，她不问旁的事，竟然问起这个，觉得有些好笑。
“是他。”阿璀微笑，侧身将桌案上的汤盏端起来，递到她手上，“喝碗驱寒的汤药。我有些话想问你。”
公玉淳愣愣接过来，在阿璀平静带笑的目光中，将那盏汤药一饮而尽。
然后，点点头。
“你原本的名字是叫什么的？”
“公玉清。”
“公玉淳你是兄长的名字？”
“是。”
“你从前是不是还有个长姐？你长姐叫什么？”
公玉淳一愣，好像有些诧异她是如何知道这些的，但还是如实回答了：“是，我长姐名唤公玉池，不过早年便已经去世了。”
“你长姐的生平经历，能否仔细说与我听听？”阿璀再问。
然而她这一问，好像正正好好就戳中的公玉淳心中最为隐秘的疼痛，她握着只剩下些残渣的汤碗的手紧了紧，手指似乎都在汤碗边沿压出了深深的印子。
阿璀见状，伸手将她手里的药碗拿下来，搁到一旁：“无妨，你不想说便不说。”
“不是……”公玉淳动了动自己方才无意识间僵直的手指，忙欲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