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常青轻轻地拍了拍自己那略带醉意的脸颊,试图让自己稍微清醒一些。此时,宋舒小心翼翼地从曾青手里接过灯笼,并将其稍稍抬高了一些,这才终于看清了宋常青那张因为饮酒而变得通红的面庞。随后,她又赶忙把灯笼交还给曾青,然后快步走到宋常青和苏七七中间,伸手将苏七七从宋常青的面前轻轻拉开。
只见宋舒一脸嗔怪地说道:“哥,瞧瞧你这一身的酒味!快离嫂子远点,别熏着她了。”听到妹妹的话,宋常青先是微微一怔,紧接着便露出了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连连点头应道:“对对对,还是阿舒想得周到啊。夫人如今怀有身孕,我身上这股子酒气可不能影响到夫人和孩子呀。”站在一旁的苏七七见状,连忙冲着两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上前扶住脚步略显踉跄的宋常青。接着,她温柔地开口说道:“正好呢,哥哥也一起来吧,咱们一块儿吃点宵夜,再给你准备一碗醒酒汤醒醒酒。”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间就过去了一个月。在这整整一个月里,宋舒竟然一次都没有出过门。楚离歌曾经多次前来寻找她,但每一次得到的回答都和之前如出一辙。面对宋舒提出的问题,楚离歌始终无法给出一个令她满意的答案。随着时间的推移,宋舒心中原本对于楚离歌所抱有的期望渐渐破灭,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深沉的失望。到后来,她甚至连面都不愿意见楚离歌了,心里暗自思忖着:本还以为他跟其他人有所不同呢,没想到最终也是如此这般放不下权势,不过也是正常,若换成她,她也不愿意。
然而,这样的念头往往只是在她脑海中一闪即逝,毕竟曾经的那些美好回忆并非轻易就能抹去的。
秦文景也邀请过几回,宋舒都以身体不适拒绝了,秦文景不会武功自然也不能像楚离歌一样对宋府来去自如。
然而时光匆匆,不知不觉间使臣来访已临近二月之期,确实到了该返程的时候了。此次陈国使团前来,特意留下了他们备受宠爱的嘉禾公主,其目的不言而喻,乃是希望能促成嘉禾公主与秦文景的亲事。怎料想,秦文景竟然毫不留情地予以拒绝,这般举动可着实把皇帝气坏了,以至于急召太医前来诊治。最终,迫于无奈之下,皇帝只得向陈国许下重诺,宣称嘉禾公主日后必定会成为太子妃,如此方才平息了陈国人的怒火,将事态暂时稳住。不过经此一事,原本就不太平静的朝堂更是变得喧闹异常起来。
如今众人皆知,嘉禾公主已然被定为未来的太子妃,但在此之前,皇帝一直有意让四殿下迎娶这位佳人。这样一来,其中的深意便不言自明了——莫非在皇帝心中,真正属意的太子人选其实是四殿下不成?
且说此时的皇后宫中,只见皇后身着一袭华美的宫装,妆容精致艳丽,只可惜那姣好的面容之上此刻却是怒容满布,看上去甚是吓人。
她瞪着面前一脸淡然的秦文景,厉声道:“为何要拒绝这门亲事?难道你不知道这背后所牵涉的利害关系吗?”对于皇后的质问,秦文景似乎早已习以为常。若非前段时间自己的腿疾痊愈,恐怕一年到头都难有几次踏入母后宫中的机会。他轻轻拂去茶杯上的浮尘,然后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如水地直视着因愤怒而脸色近乎狰狞的皇后,缓声说道:“母后息怒,儿臣这么做自然有儿臣的道理。况且,父皇并未因此事责罚于我,您又何须动怒至此呢?”
皇后目光凌厉地盯着秦文景,厉声道:“你莫要天真地以为如今便可高枕无忧了!端王仍在虎视眈眈,老五、老六也皆非等闲之辈,哪一个不能成为你的强劲敌手?莫要仗着你父皇一时的恩宠就得意忘形,须知这帝王的宠爱,向来如那过眼云烟,转瞬之间便能被收得干干净净。”
秦文景微微眯起双眸,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他缓声说道:“儿臣心中自是明白,深知自己并非父皇和母后最为宠溺的那个孩子。既已如此,所谓的收回宠爱又从何谈起呢?再者说,为人父母者疼爱自家孩儿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这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愈发低沉,几近喃喃自语,以至于站在面前的皇后竟也未能听清。
此时正值局势紧张之际,皇后心急如焚地继续劝道:“眼下可是关键时刻,倘若无法牢牢笼络住你父皇的心,他又怎能放心将那至高无上的大权交付于你手中?至于你的那些弟弟们……”
然而,秦文景却只觉一阵索然无味。这皇位之争究竟有何吸引力?为何众人都趋之若鹜?听着皇后喋喋不休的说辞,他的心思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可惜,任凭他如何邀约,对方始终不肯露面,就连一同饮杯清茶这样小小的请求都断然拒绝。想来,或许是她对自己这出身皇室之人深恶痛绝吧。其实,他们俩在某些方面何其相似……
只见那身着华丽凤袍的皇后霍然站起身来,美眸圆睁,柳眉倒竖,满脸怒容地瞪着秦文景渐行渐远的背影,口中更是毫不留情地破口大骂:“好一个不孝之子!竟然连最基本的行礼之仪都不顾了!果真是未曾养在本宫身边之人,如此这般没有良心……”
一侍卫见此情景,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怜悯之意。他目光有些同情地望着秦文景,皇后娘娘此举未免过于狠心了些,这位殿下好歹也是她亲生的孩子呀!于是,他轻声唤道:“殿下……”
听到呼唤声,秦文景缓缓停下脚步,但并未回头,只是微微侧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向侍卫。那张英俊却略显苍白的面庞此刻显得异常平静,仿佛早已看透一切般。他轻轻叹了口气,缓声道:“罢了,我早就习以为常了,又有何值得难过之处呢?”说罢,他再次抬起脚,头也不回地朝着远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