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找我何事?”
听到顾长卿在院外咆哮,顾凌霄整了整衣衫走出门去,长身而立,神色凛冽,语气冷漠如寒冰。
“你,你今日所做之事实属大逆不道,这些人都是京都的世家权贵,都是二叔请来与你相看的,即使你瞧不上也该以礼相待,你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如此之事,以后顾府颜面置于何地?”
去了前厅顾长卿才知道,坐在屏风前的是清风,说话的是玉竹,顾凌霄从头到尾根本没有出现。
本是怒火中烧的冲了过来,看到顾凌霄时,却不自觉的降低了声音,毕竟他曾看到顾凌霄把几十斤重的银枪舞的虎虎生威。
“顾府的颜面,二叔真的在乎吗?”
“这些可都是二叔精心挑选的有为少年,那些令人不齿甚至猪狗不如的行为,二叔就不怕以后发生在顾家吗?”
“能养出这样公子的人家本就脏污不堪,顾家难道还要去攀附不成,二叔说说看到底是谁不顾顾府的颜面!”
顾凌霄看似漫不经心的说着,但一字一句都带着冷意,那看像的他的眼神更像是看着一个将死之人,顾长朔一下子慌了神。
“顾凌霄你三番五次忤逆长辈,还凌辱上门之客,如此刻薄寡情,目无尊长的女子,哪个好人家的公子敢娶你这样的!”
“若不是看你父母亡故,孤苦可怜,你二叔才费心替你张罗,你竟挑拣长辈的不是,我就不信这京中无人管得了你,此时若是被你祖母知道,说不得要被你给气死。”
柳沛如并没有看到顾凌霄的神色,看夫君突然不说话,便上前一步,尖利的声音响起。
“二婶慎言,我乃安国公府嫡长女,我父亲被封为安国公,我自是可请封袭爵,到时再招婿入门,何须嫁与他人。”
“你,你说什么,你要袭爵,笑话,爵位向来都是由男子继承,从来没有女子袭爵的先例,你们大房如今已经绝户,这爵位理当我来继承。”
听到顾凌霄要袭爵,顾长卿瞬间气血翻涌,自己这费心折腾,就想着等把顾凌霄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他以顾家嫡次子的身份请封袭爵。
自从知道大哥和侄子都死了,他就一直期盼着这天,现在自己的侄女竟然口出狂言要和自己抢爵位,顾长卿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迸发出一丝杀意。
“顾家长房有我顾凌霄在,何来绝户,二叔莫要忘了,这是安国公府,是圣上赏赐我父亲的府邸,二位若是在府中待的不悦自可离去,我便不亲自相送了。”
该说的话已经说明,顾凌霄忍住想要动手的冲动,抬脚踏出了院门,走到柳沛如的身边停下脚步。
柳沛如赶紧缩在顾长卿的背后,手紧紧的攥住顾长卿的衣袖,全然没有方才盛气凌人架势。
顾凌霄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小姐,新科状元沈青堂在外求见。”
“请他去偏厅,派人跟祖母说一声,我稍后过去请安。”
顾凌霄接过伏生递来的拜帖,心中暗中思索了一番,一时不知此人与自己有何干系,又为何而来。
伏生应声而去。
“不知沈状元来府上所为何事?”
顾凌霄现在没有待客的心情,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沈某听闻顾将军准备议亲,遂有一些想法,想说与您听。”
再次相见,沈青堂心中感慨万千,虽然顾凌霄现在暂无官职,但她的能力毋庸置疑,正如自己如今的落魄,皆因自己心中唯一的坚持。
“听闻沈状元已经定亲,此时上门莫不是准备退了婚事,还是想降了身份?”
顾凌霄看着眼前之人有一瞬间的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在来的路上想起锦瑟说过这新科状元沈青堂之事,出身沈家旁系,听闻被国公府二小姐看上,想招为婿,他以早有婚约拒绝。
即便国公府以势压人,也未屈服,倒是个有些骨气的人。
“顾将军误会了,在下此次上门并非是为求娶,反而觉得将军现在议亲,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自毁名声,也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哦,沈公子何出此言?”
听到此,顾凌霄不禁来了兴趣,自己名声自今日之后确实会不太好,但即便这样,方才府上还是送来了几封拜帖。
“安国公府一门忠烈,为国为民,顾将军自是心怀大义之人,如今权臣当政,上下结党营私,祸乱朝纲,自该有将军这样的人挺身而出,拨乱反正。”
“沈公子,你可知你方才这番言论若是传了出去会有什么后果?”
顾凌霄看着眼前的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心中有些惋惜,没想到这新科状元竟是一个谏言直臣,他自己怕是都无法在朝中立足,还倒担忧起她来了。
“沈某纵是说了,便是不怕,沈某相信顾将军也是个一心为国之人,沈某只是为国家失去栋梁之材感到惋惜,特来相劝,换做旁人,沈某定不会多言。”
是的,他相信顾凌霄是一个心系家国之人,自己进京赶考的路上遭遇山匪被她所救,她谢绝自己的报恩之言,只留下一句日后能做一个为国为民之官便可。
他在心中一直记着这句话,得知她如今处境艰难,特意上门献言,看似她并不记得自己。
那日匆忙间未得细看,如今终于正面得见,细细打量之下,果然气度不凡,绝非寻常女子。
此人眼神凌冽透着坚毅,身姿清瘦挺拔,行坐有度,遇事沉稳,不急不躁。
嘴角虽勾着笑,话里的冷意却直达心底,这样的人,绝非池中物,他觉得这次自己是来对了。
“沈公子此举是质疑圣上的恩赏,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沈公子就不怕我把你送到大理寺审查?”
感觉到沈青堂探寻的目光,顾凌霄微微皱了下眉,冷声喝道。
“沈某方才说了,所讲全是肺腑之言,并无所惧。”
沈青堂知道自己的身份够不上让顾凌霄信任,便直接给出把柄,希望她能听自己一言。
“那沈公子觉得我该如何做?”
“那,那就看顾将军愿不愿舍了这安国公府?”
听到顾凌霄对自己换了称呼,沈青堂心中暗喜,赶紧整理了自己的思绪,认真的说道。
“沈公子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安国公府可是以我顾家数条生命换来的荣耀,这里面还住着我的至亲之人,沈公子这是要我做不仁不孝之徒,是何居心?”
顾凌霄听闻,心中微微有些诧异,这沈青堂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她知道沈青堂此刻处境艰难,而顾凌霄如今自己都自身难保,定也不会是来投诚的,此行莫非是受人所托,心中不禁警觉。
“有舍方才可得,将军若有鸿鹄之志,必先要舍了这一身禁锢方可,在下有一计不知将军可愿详听?”
“本将军对教唆别人不忠不孝之辈,不屑深知,念沈公子年轻莽言,今日便不与你计较,伏生送客。”
“将军,沈某所言绝对真心为了将军,您可圣心所求,还望将军听我详说。”
沈青堂激动地站起身,他以为自己的破釜沉舟可以换的一线生机,哪知顾凌霄根本不给自己机会。
“伏生!派人把他扔出去。”
顾凌霄摆了摆手,不再看沈青堂,她心中悄然升起一丝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