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卿卿和薛妩漾今日是在南侧院的红梅林打起来的,因而陶语蓉也就就近在红梅林的暖阁里断案了。
这会子寒梅初开,并不算多,也不茂密,所以一眼就能看到林子中央因打斗被折断砍断,落了一地,空出一大块的地方。
早晨只听两人打起来了,魏卿卿还动了刀剑,没想到闹得这样大。
快走两步到暖阁门前,夹板帘一打开,就听到了魏卿卿得意洋洋的声音:“瞧瞧,轮着烧火丫鬟都轮不着你去,我若是你,现在就扯根绳子吊死算了。”
轮着她?
不安的夏筝立即转步往里,过了屏风就瞧见了三人。
陶语蓉坐在上首榻上,蹙着眉头,对魏卿卿的话不渝。
魏卿卿抬着下巴坐在右首大椅上,红底压金团花纹的滚毛薄袄衬得她更加骄慢,斜睨着的眼里全是得意与轻蔑。
被她如此蔑着的薛妩漾就十分狼狈了。
发髻散乱,发钗簪子歪歪斜斜的勾挂在头上,藕白色的衣裙上都被花泥沾染了,脚虽藏在裙下,可侧边缝隙能看到,右脚是没了鞋的,袜子上也全是污泥。
脸上的妆都被眼泪给淌花了,一双眼又红又肿,里面盛着一蓬怒火朝着夏筝这边来。
夏筝立即福身出声:“婢妾拜见世子妃,二位侧妃。”
“真是说谁,谁到。”魏卿卿接话的转过眼,瞧了夏筝一眼,原本得意的眼里浮起一抹嫉。
同样的怀孕五个月,她身形浮肿,脸上也星星点点的起了斑,嘴上还撩了两个泡,大不如前,可夏筝却除了肚子大了外并没有任何变化,反倒皮肤还更加白透,举手投足之间更多了柔媚,瞬间高下立见。
但转念一想,她即便就是美成天仙去现在也没得用武之地了,何况,儿丑母,女美母。
想到这,那么嫉变成了高傲,炮火再度朝着薛妩漾去。“一样的藕白色,夏筝穿着可比你像侧夫人呢。”
“魏卿卿!你欺人太甚!”薛妩漾气得站起身来。
话音还没落地,魏卿卿就蹭的站了起来,转手就从王妈妈手里拔出了剑指向薛妩漾。“就欺你怎么了!”
看到那闪着寒光的剑锋,想起刚刚梅林魏卿卿那真要砍了自己的样子,薛妩漾心里没底,不敢再开口。
“魏氏!本世子妃还在这坐着呢!”陶语蓉适时呵一声。
魏卿卿斜看了一眼陶语蓉,不高兴的垂下剑,肚子都不扶一下的就敷衍道:“我肚子有些疼,怕是动了胎气,先回了。”
不等陶语蓉答应,魏卿卿就提着剑往外走了。
看着人就这么走出了门,薛妩漾委屈的望向陶语蓉。“世子妃,这事就这么算了?”
陶语蓉面露为难,但最终还是收回了视线,朝着薛妩漾道:“她如今有身孕在身,脾气难免大些,眼下这个情况,世子生死未定,你……多包容些。”
显然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可又不算出乎预料,薛妩漾的脸上是一阵青红变化。
“今日之事你也有不对之处,但我知晓你受了委屈,这般,先前所说的都依你,奕王妃的梅宴你若想去,我去为你求一个名额。”
“不必世子妃纡尊降贵,子嗣为大,奕王妃请的是有怀有子嗣之人,妾没身份去。”堵着气,薛妩漾也不顾狼狈,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走。
路过夏筝身边的时候狠狠剜了一眼她的肚子,顿了一下才走。
“牛嬷嬷,快跟去劝劝。”吩咐牛嬷嬷跟上,陶语蓉才把视线放到夏筝身上,苦笑道:“早知如此就晚些再叫你来。”
“是婢妾赶太急了。”
“你啊,惯会说话。”陶语蓉笑开了些,显得更亲近人。“叫你来是有件好事告知你,五日后奕王妃在王府设梅宴,念在你与魏妹妹都怀有身孕,便叫你们随我一道去赴宴。”
夏筝游魂的时候听周氏和老侯爷念叨过奕王妃。
奕王早逝,没能留下一儿半女,奕王妃年轻就守寡,一守就是二十多年,因而在大周的身份极高,便是老皇帝都要敬重几分。
奕王妃和***是手帕交,许是因为没有孩子,对顾逸之就如亲生儿子一般,且年纪大了很是喜欢孩子,若陶语蓉能生下孩子,能讨到这位老王妃喜爱那就多一方助力。
而这如此身份的王妃办的宴席,能前往的必然都是天潢贵胄,高门嫡妻,世家贵女,最次也是名正言顺,薛妩漾都去不得,更别说夏筝这样身份的。
让她去想必是顾逸之现在生死未定,她和魏卿卿都怀着子嗣,想要瞧瞧,甚至,判断男女。
这样的宴席,这样的情况,对于夏筝没什么利事。
若想拒绝……
“还有呢,这次梅宴还邀了晴雅女学小阶与中阶的孩子,你妹妹想来也会去。”
团儿会去!
原本借病脱逃的想法顷刻就被夏筝打消了。
本来装病也不一定能成,团儿去的话,即便不能相见,能远远瞧团儿一眼那点不利也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更何况,她身前还有陶语蓉呢。
“婢妾谢世子妃。”
“瞧给你高兴的,都昏了头了,该谢的是奕王妃,行了,回去吧,好好养两日,光鲜亮丽的去,别叫旁人看了揣测咱们府上。”
“是。”
夏筝应答着退了出去,等人走远了,陶语蓉才再度拿起奕王府送来的那张请柬,沉着眸子低声吩咐:“去准备准备,给那婆子换身嬷嬷打扮,五日后跟着我去奕王府。”
……
北辰关外,冰河东侧。
大周军的营地内,一车车的军粮终于突破了层层冰雪运到了,整个大军的气氛都随着粮车到来而高涨起来。
就等着白花花的米被搬进粮帐,今晚就能吃上热饭。
不热也成,只要吃饱。
这段时间虽然博赫军一直按兵不动,没有交锋,但暴雪不断,粮食被阻,他们已经半个月没吃饱过了,这会看着粮车都眼冒绿光,不少人跟着一路往里走。
秦阳站在粮帐前拦住粮车,没等押送的官员开口,就直接用佩剑划开了一袋。
里面白花花的米瞬间涌出来,将士们激动的高喊起来。
秦阳肚子也是轻叫了声,但为了威严,还是板着脸,只挥手让人卸粮往里进。
只是搬了几车后,秦阳正要在文书上盖印,突然看到一个卸粮的人搬起的动作不对劲,喊停道:“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