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醉酒
交代了最重要的事后，裴珩便打算告辞离开，把营帐留给小两口叙一叙离别之情.
不过，他还没出营帐就被沈殊玉叫住了。
裴珩转过头看向她，一向明快爽朗的沈殊玉却吞吞吐吐起来，最后还是最了解她心思的裴含章替她开了口。
“大哥，阿殊有位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如今是赵明宣身边的贤妃，她怕我们将来攻进皇宫的时候会不小心伤了这位娘娘，所以……”
裴珩愣了片刻，而后看向沈殊玉惊讶地问道：“我记得赵明宣身边有一位出身民间但却十分得宠的妃嫔，是她吗？”
沈殊玉点了点头，“她原本是拂玉山上的一名大夫，我们自小就认识。”
裴珩这会儿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要想在裴家攻进京城前把人从宫里弄出来不大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攻入皇宫后用最快的速度把人找出来，以免误伤。
别人怎么想沈殊玉不管，但她自己不能不站出来为陆明珠早做打算。
一旁的裴含章适时开口。
“大哥，这次我为先锋官，朱雀和秦尧也随我一起，我们这些人应该会是最先攻入皇城的人，入城前我会叮嘱他们，若是贤妃没有随赵明宣离开，抓住她后要好好看守以礼相待，这没什么问题吧？”
他想了想，又道：“而且，皇帝很是宠爱她，时时刻刻都把她带在身边，如果皇帝没有出逃，找到贤妃或许就能找到他。”
这话说得有理，裴珩听完后点了点头。
“只要不影响大军行进，其余的事你都可自行安排。”
沈殊玉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等裴珩走后，裴含章看着依旧有些担忧的沈殊玉，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别担心，到时我让他们一定多留意。”
沈殊玉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点头。
五月十五，裴珩任裴含章为先锋，率八万精锐向京城进发。
赵明宣面对来势汹汹的裴珩，最终不得不选择向草原的利珠可汗妥协，答应了草原提出的所有要求。
这样的让步让他自觉大失威严，因此之后的商谈便全部交给了孟庭芝处理。
草原还算守信，得了金银与两州的土地后便派出骑兵南下，与大齐的军队合兵准备阻击裴珩的大军。
随时就会到来的战争似乎并没有让赵明宣生出担忧之心，他依旧像从前一样逛园子、围猎，与宫妃厮混，甚至还封了两个样貌出挑的宫女为贵人。
只有陆明珠知道，赵明宣的心底其实是十分焦虑的。
他夜夜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白日却依旧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只是逐渐开始逃避处理那些听了之后总让他无法高兴起来的政事。
各地守军不堪一击，裴珩眼看着就要一路打到京城了，甚至他还拿出了传国玉玺，昭示自己乃天命所归。
皇室颜面扫地，而这也让赵明宣当年登基一事再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甚至连赵明宣也产生了自我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当年得位不正，所以才不得上天庇佑？
这些话，赵明宣不会也不能对别人提起，就只有对着陆明珠的时候，他才会卸下心防，在不经意间暴露自己的脆弱与忧思。
陆明珠也不知该如何为赵明宣排解内心的忧虑，毕竟大局就摆在那里，她既无法阻挡裴珩的大军，也没法去问问那些老祖宗们是不是对赵明宣不满，她能做的就只有陪伴而已。
这天晚上，陆明珠独自在寝殿里看书，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喧闹声，逐月跑进来说皇帝来了，让陆明珠赶紧出去看看。
陆明珠走进院子后才发现赵明宣似乎喝醉了，还醉得不轻，一路手舞足蹈摇摇晃晃。
内侍们生怕他摔了，两个人架着他，其余人把他围在中间，就这么一路声势浩大地到了陆明珠这里。
陆明珠还没到赵明宣跟前就闻到了好大一股酒味，她皱了皱眉。
“这是怎么了？陛下怎么醉成这样了？”
内侍赶忙答道：“陛下在醉兰轩和几位嫔妃饮酒赏乐，一高兴就喝多了。”
可陆明珠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真要玩得这么高兴，就该是在场的哪位嫔妃把他带回去了，怎么还会大老远的送到她的迎仙宫来？
她让人把赵明宣送进殿内，又招手唤来赵明宣身边的吴公公。
“你说实话，陛下今日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你们要是这么藏着掖着，等陛下醒来后发火，本宫可不会多管闲事。”
赵明宣的身体状况陆明珠是最了解的。
他这几年也上了年纪，再加上纵欲享乐，身体大不如前，醉酒醒来后常常会觉得身体不适，次数多了赵明宣自己也知道克制，因此很少出现这样酩酊大醉情况。
虽说裴珩的大军有逼近京城的势头，可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道理今日才心情不好……。
吴公公看着周围没人，只好和陆明珠说了实话。
“喝酒的时候，几位娘娘为讨陛下欢心说了几句吉祥话，但陛下听了后可能觉得不那么顺耳，所以就一杯接一杯地喝了起来，喝到最后砸了杯子一言不发地就走了，几位娘娘也被吓到了。”
“她们都说了什么？”
吴公公吞吞吐吐了半天，最后低声说了一句。
“前面的倒也没什么，就是刘贵人说陛下是真龙天子，天命所归，得上天和祖宗庇佑，必定能度过眼前的困局，我看陛下的脸色当时就不大好了。
这是马屁没拍对，拍马腿上了。
赵明宣这些日子本就因当年得位之事产生了自我怀疑，再加上裴珩不知从何处得到了传国玉玺，一呼百应，得到了诸多义军支持，这件事简直就是把赵明宣的脸面丢在地上使劲踩。
虽然朝廷对外一再说裴珩手中的玉玺是假的，但皇帝不得人心这件事却可见一斑。
刘贵人说赵明宣是天命所归，话是好话，心也是好心，但却在不经意间戳中了赵明宣的心事。
“行了，我知道了。”
陆明珠说道：“你告诉刘贵人她们，就说让她们各自回宫好好休息去吧。”
“哎！”吴公公高兴地应了一声，“奴婢替刘贵人谢谢娘娘。”
刘贵人进宫时间不长，年纪不大胆子也小，这会儿不知自己因为什么事触怒赵明宣，指不定害怕成什么样子了……
陆明珠会这么说，就表示后面的事有她担着了，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会设法应付过去。
她虽不情愿打理后宫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但后位空悬，赵明宣把后宫的事都丢给了她，这种情况下再推脱就说不过去了。
况且，她总不能眼看着孟庭兰出手搅乱后宫的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