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菩萨显灵了!儿子才突然变得这么乖巧,苏夫人看着宝月手里捧着的东西,欣喜异常,感慨万千:“怎么会嫌弃呢?娘高兴还来不及。”
苏夫人抓着儿子的手半天没有松开,一转眼看见一边的宝莲,难道是儿子最近收了宝莲做通房,才突然有了成家立业的担当?
那可真是太好了!
苏夫人看向宝莲,眉间的笑意更浓了:“宝莲丫头最近也辛苦了,回头让柳嬷嬷再给你做几身新衣裳,打几件新首饰。”
宝莲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运气,一时间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之后慌忙谢恩。
半个时辰之前,苏牧青还命她蒙着眼把自己送回房间,重重的身子压在自己肩头,害得她好几次撞到假山上,门框上,若不是她伸手摸索着,差点破了相。
看来真是祸福相依呢。
苏牧青直了直身子,又重新弯腰给母亲施礼,乖顺地禀告:
“天色不早了,儿子今天多喝了几杯酒,这会儿有些困乏,就不叨扰母亲了。”
“好好好,你回去好好歇着,宝莲,快扶着点儿。”
苏夫人听到儿子喊累,立马心疼起来,不敢再强留。
苏牧青搭了宝莲的手,转身就走,路过宋时悦时,停住一双大脚,侧过脸不悦地斥责道:“张婶他们都忙成一锅粥了,你倒有闲情逸致到母亲这里来讨悠闲。”
“不关她的事,是我找她来交待一些事情,你何必为难她,她才来几天?哪有那个胆子来我这里躲清闲呐。”
苏夫人追上儿子,好心地解释,儿子心情才刚好一些,怎能因为这些小事伤了母子之间的情分。
“好了,你也回去吧,以后好好侍奉着就是了。” 苏夫人这才和颜悦色地对宋时悦交待道。
宋时悦暗暗动了动僵直的四肢,转身给苏夫人行礼告辞,等出来时,苏牧青跟着宝莲已经走远了,她快走几步,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个人身后。
三个人前脚刚到贞吉院,苏夫人给苏牧青和宝莲的赏赐后脚就到了。
“大家最近都辛苦了,夫人今天开恩,贞吉院人人有赏。夫人说了,伺候好了大少爷,少不得你们的好处。”
柳嬷嬷脸上的皱纹也舒展了不少。
送走了柳嬷嬷,宝莲怯生生征求苏牧青的意见,说是身上不爽利,怕大少爷嫌晦气,能否容她休息几天,再来伺候。
之前苏牧青慌着去苏夫人院里,特意让她摘了发带,她才得以见了一时半刻的清明,此刻刚好来了月事,哪里肯再戴上那束手束脚的布条子。
“下去吧。” 苏牧青淡淡地吩咐,宝莲得了赦令,立马行礼道谢,顺便还提议:“这几天夜里就让拾一来伺候大少爷吧,也好让她熟悉熟悉。”
想到这几天晚上伺候时,苏牧青夜夜把她挤下床,又经常做噩梦掐自己的脖子,她实在是有些怕了,旁人只看到她得了赏赐,却不知道她整夜提心吊胆,睡不好觉的苦楚。
想到苏牧青夜里那样折腾自己一人,她心里实在不甘,又不想让其他几个相熟的丫鬟去伺候,怕她们趁机起了其它心思危害自己的地位,只能让新来的拾一去了。
这丫头看起来笨笨呆呆的,也没什么威胁。
想到自己刚开始入府的时候,也是被其他大丫鬟欺压着干一些脏活累活,凭什么拾一就是个例外。
没有人注意到苏牧青手指猛然抖动了一下,只听得他淡淡地嗯了一声,虽勉为其难,但也算是应允。
还没有退下的宋时悦不由愣了一下,其他人也都扭头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恨不得自己不存在,生怕这差事落到自己身上。
大少爷最近脾气古怪得很,这几天夜里,大家都能听见宝莲哭着求饶的声音,八成是被大少爷欺负得太厉害了,所以她才推出新来的丫鬟顶替。
入夜以后,宋时悦接替了宝月来到苏牧青房间里,里面没有掌灯,一片昏暗。
宝月一走,宋时悦心里就有些忐忑,这还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人独处,虽不至于多想,但苏牧青身上自带的威严还是让人觉得如芒在背。
昏暗里,他还跟平时一样稳坐如松,右手有时放在桌上,有时搭在腿上。
自从回来以后,除了发脾气,就是沉默和久坐,这就是他的常态。
他一定也有许多苦恼和憋闷,想到这儿,再看苏牧青时,宋时悦心里的尴尬便少了几分,不过是一样不能事事如意的人罢了。
“大少爷,该休息了。” 宋时悦整理好了床铺,规规矩矩立到苏牧青身边请示。
苏牧青没说话,只抬起左手伸给宋时悦,宋时悦见状连忙扶他起身,把他带到床边。
苏牧青一直都是劲装加身,显得他身子挺拔,肩宽细腰,解开苏牧青的腰封,宋时悦忍不住想,这个男人真会投胎,不仅选了个好家世,还选了一副好皮囊,只是这一脸的胡茬显得太老成。
苏牧青到了床上,并没有直接睡下,而是半靠在床头,十指交叉放在肚子上,不知在沉思什么。
宋时悦也不催促,就立在一边乖乖候着,这位主子脾气难以捉摸,不如以静制动。
入秋了,夜里有点儿微凉,比起暑热更热让人觉得舒服,反正周遭也是一片黑,什么也看不清,宋时悦干脆闭上眼睛,立在一边开始偷懒儿。
“宋以宣是你什么人?”
黑暗中,苏牧青突然开口,问了宋时悦一个措手不及。
指尖像是突然触到了冰冷的水里,猛的一颤,宋时悦睁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警惕地看着床上的一团黑影,他看起来仿佛是一头盯紧了猎物的野兽。
“不......不认识。” 宋时悦的一颗心突突直跳,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时间想要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