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洛勾起嘴角一笑,却极具讽刺,“将军的二弟变身为皇子,将军即将成为皇子的兄长,你不高兴吗?”
燕尽驰没想到肖洛突然这么说,先是一愣,后淡淡道,“莫说亲生手足都会反目成仇,何况是这种毫无关系的。”
肖洛看着燕尽驰,“没想到,将军是个明白人。”
燕尽驰回看她,半晌后,说道,“你若想做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说,但是,别伤了自己。”
肖洛一怔。
见她不讲话,燕尽驰说,“父亲,要回来了……”
燕远西?
肖洛回忆前世,对她这位公爹印象并不深刻,只记得他做事雷厉风行,慎行严厉。
她估摸,燕远西此次回程,或许是因为燕于逢的传闻。
——
春光作序,本该万物和鸣。
然而首辅府却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我就不在这府上几个月,你就这么当家的吗?”
燕远西在半路便听闻首辅府发生的事,燕于逢因涉嫌贪污天坛寺建造款,被晋武帝贬至疆北恒城,燕非雨又因在佛殿当做淫乱,伙同安顺侯一同被发配边疆。
不得已,他只能草草了结手中南巡的事务,马不停蹄往京城赶回来。
却在刚到首辅府大门时,遇到一群前来讨债的大汉。
他们人手一张借契,口口声声宣扬,是首辅夫人欠的借款,如今已经超过还款时限,却迟迟没有收到首辅府的银两。
一时之间,引起不少老百姓的围观。
燕远西顿时被百姓指指点点,气得他一声怒吼,“关府门。”
杨氏自知理亏,跪在燕远西面前不敢言语。
燕远西把外头大汉手中的借契丢在杨氏脸上,“你给我好好看看这些,都是你欠的银两吗?几十万两?你当我是造银坊不成?”
杨氏仰起头,哭得梨花带雨,她已经够委屈了,“老爷,你息怒。妾身借这些银两,都是为了逢儿,当初他私自开采银矿,被关押于牢中,只能用银两来赎罪,妾身也是没办法。”
“没办法?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和女儿,居然做出这么多离经叛道的事!”
燕远西心下渐沉,此次他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杨氏赶紧道,“老爷,你有所不知,这一切都是有罪魁祸首的,正是老大媳妇,肖洛,这些都是她的阴谋。”
燕远西眉心一蹙,声音沉了几分,“肖洛?这与她有何关系?”
杨氏像是找了泄洪出口,开始振振有词地指控,“就是这肖洛,易荣庄本就是她的嫁妆,她不知何手段,将易荣庄赠与逢儿,明明就是她暗地里开采银矿,却冤枉于逢,令他东窗事发,被皇上斥责。”
一番话,杨氏将所有责任都推到肖洛头上,颠倒黑白,然而她还继续道,“还有雨儿,老爷,我们的雨儿,她也是被肖洛所害,肖洛自己先去外面偷人,居然还设计陷害雨儿,令她神志不清,与安顺侯才做出不耻之事。这一切都是肖洛害的。”
燕远西眯了眯眼,似乎在考量杨氏的话有几分真假。
见他不说话,杨氏愤恨道,“老爷,你再不回府,我们这个家就给肖洛整散了啊。就连那些借契,都是肖洛找人给妾身签署的,妾身那时救儿心切,哪里想得这么多,万万没想到又掉入肖洛的陷阱。”
“婆母,好一出含血喷人,颠倒黑白的本事啊。”
一个沉静稳重的女声由远及近而来。
燕远西微微抬起下巴,看到远处一位娉婷的女子款步走来。
待女子来到跟前,燕远西这才看清其来人,她一身月白色茉莉长裙,清新淡雅,一只朴素的白玉簪简单地挽在头顶,而那双眸眼,清明沉静,丝毫看不出半点狡黠。
“儿媳肖洛见过公爹。”肖洛有礼有节地行礼,举止得体自然,语气平静,态度谦和,竟看不出半年恼怒。
正所谓相由心生,若眼前人真如杨氏所说的阴险狡诈,处心积虑,应是不会是如此淡然娴雅的状态。
除非,她的心机深沉到无人能及的地步,或许才可能将自己藏于深处。
燕远西一再打量,肖洛都看在眼里。
肖洛淡淡道,“公爹,相信您有一定的判断能力,婆母所说,您派人出去一查便知真伪。比如,易荣庄是肖晴主动要求更换,那时银矿还无人发现。再比如,婆母求着我将将军府的银两给她赎二叔出来,又觊觎我的嫁妆,可惜将军府的收入,公爹应该都知晓,大多被将军拿去支援军中。我被婆母缠得无法,只能替她引荐,借款一事,都是她自己决定。”
“而燕非雨一事,想来她自作自受,在大晋国运祈福之际,与人当众在佛殿苟且,惹怒圣上,想来公爹也不愿再提及此时,将皇上再恼怒一次。”
肖洛将几件事娓娓道来,满眼毫无波澜,似乎在道别人的事一般。
暂不说真假,燕远西光是看她这从容不迫的模样,便知杨氏绝不是她的对手。
燕远西转身坐到主位上,看向肖洛,说道,“之前的事,我自然会去查清,你们也不必在此多言。”
肖洛颔首一笑,“多谢公爹。”
燕远西深深凝视了肖洛半晌,道,“现如今于逢不在府中,驰儿作为家中顶梁之柱,理应多帮衬一些。”
肖洛轻轻福身,“是,公爹。”
燕远西从她身上,找不出一丝错处。
然而杨氏却不依不饶,“老爷,你不要听她胡说,明明就是她处心积虑想要害死于逢与晴儿,还有雨儿。都是她造成的。她是个贱人啊,老爷。”
“闭嘴。”
燕远西一眼瞪向杨氏,声音骤然高亢几分,震慑声响彻整个大堂。
他冷冷道,“为人主母,不思自身己责,还在这里口出恶言。你给我滚回房中,静思记过。”
杨氏还想再问两句关于燕于逢的身世,却在看到燕远西凶狠的眼神时,霎时噤声,口中喃喃了几句,不情不愿地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