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流泻在少年痴醉的笑意上,抬手欲触女子白玉般的面庞,却被躲开,“不要任性了,阿玉。”
楚倾桉见此轻轻摇了摇头,这小子,年纪轻轻便为情所困了。她观之,闻人玉不过十七岁。
怪不得这般厌恶“老女人”,原是被其所伤了。
那女子将闻人玉带到了后院的一辆马车上,看着上面醉醺醺的少年,他还笑着看于桐,“桐姐姐,你好漂亮啊……”
“那就再多看一眼吧……”于桐面上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在月色之下如同春池生花,她纤细的手指轻轻触着少年清俊的面庞,“阿玉……不要怪我。”
“我怎么会怪桐姐姐呢?”少年摇摇头,眼中满是亮光。
“再耀眼,你终究是她的儿子!”说着,于桐温柔的眼神骤然冷厉起来,手中一把长剑“噗”的一声刺进了少年的身体中,还未深入,楚倾桉一枚灵石便将那剑刃打偏了。
“谁?”于桐侧眸向两边看去。
楚倾桉轻叹了一口气,这一域的人才是生来便是天之骄子啊,眼前的女子竟然也有灵之境的实力。
“桐姐姐……”闻人玉低眸看了一眼自己腹部的剑刃,剑瞬间被抽了出来,带起一片鲜血。他一向清澈意气的双眸慢慢红了,“你想……杀我?”
他身上爆发出一阵灵压,却没有施展开便偃旗息鼓了,他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那酒中有……”
原来……大哥也想杀他吗?
楚倾桉指尖弹射过几颗灵石,周遭骤然起雾,她飞身而上,驾在马车上,一根银针刺入大马的穴位,高马骤然仰起,向前冲去,“驾!”
“咳……咳咳……”于桐走出迷雾后便只发现了车轴的痕迹,“没有灵力的痕迹……竟能成阵。”
于桐冷静下来,吩咐道:“魈月,派人去追,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再回到一域。”
死在路上正合她意,既然是他自行请命去东越,死在路上也不足为奇。这就是初生牛犊的代价。
那一路早就被布下了天罗地网,他想逃绝无可能。方才那一剑不过是她怜他,既慕她十年,让他死在自己手中也算最好的归宿了。
马车还在疯狂的疾驰着,把闻人玉的苦胆都要抖出来了,他捂着伤口看着面前冷清淡漠的女子,“你……你是谁?——为何救我?”
“看不得傻子被欺负。”楚倾按淡淡道。
闻人玉闻言微微蹙眉,却没再说话,反而沉寂下来。
“怎么不反驳?”楚倾桉见他久不言语,侧眸看去。
少年的泪珠落在衣衫上,见女子瞧过来,连忙仰头。
“你很没用。”楚倾桉如实道,但此话可谓是扎了这个天之骄子的心窝子。
闻人玉却罕见的没有反驳,他只是低垂着头,“是啊……没用,自以为天下无双,殊不知什么都看不透……”
楚倾桉淡淡道:“看不透一次没关系,能看透一次,你便赢了。”
她话落,忽然有大量黑衣人出现拦截住了马车,向着马车劈砍而来。楚倾桉几指点在闻人玉身上,一掌将他从马车中拍了出去,“都说了,不要轻信于人,真笨。”
说完,楚倾桉便飞身而上马匹上御马而奔。
闻人玉看着楚倾桉的身影,自嘲的笑了笑,捡枝画地,一剑挥过去,却没想到爆发出了强大的灵威,瞬间将一众黑衣人掀翻出去,他举剑一刀劈去,将大地裂开一条巨缝,侧眸看去倒地的黑衣人,“滚回去,告诉你们主人,我还会回来的。”
黑衣人飞身而跑后,闻人玉撑着身子,坐在这满地狼藉中,惨淡一笑,倘若他最亲近的两人都想杀他,那他活得可真失败。
自以为纵星捧月,殊不知是众叛亲离。
“吁——”马蹄落地的声音。
“小子,该回去了。”楚倾桉骑在马背上,每一根青丝都沾染着月华的清辉,冷清淡漠的嗓音从上至下落在少年的耳中,“记住你方才说的话。”
“你还要回去。”
“我……还要回去……”闻人玉的眼神骤然清醒起来,他握紧拳头。
“砰!”幻境轰然碎裂,他一下子坐起身,喘息着,“我还要回去……我还要回去……”
“呼……”闻人玉这次看向楚倾桉,一改往常的咋咋呼呼,“谢了,领教。”
“天之骄子,意气风发是应该的。”楚倾桉将人拉起来,“不过要有人撑腰啊。”
是啊……要有人撑腰,可他一路被追杀到三域,整整三月,千万次与死亡擦边他都挺过来了。但何曾有一人在他背后拉过他一把?
“没有,就用脊骨撑起自己。”楚倾桉看着闻人玉,碎雪如玉的嗓音落在闻人玉耳中却如沐春风。
“好,我要跟着你一起走出无尽谷,回到一域。”
“我是说一人。”楚倾桉强调。
闻人玉尴尬地挠了挠脑袋,“实力不够嘛,抱大腿呀。”
他看了一眼一旁被楚倾桉驯服得妥妥贴贴的幻鲛榆栀,“她恐怕是月湖唯一的幸存者吧。”
“变聪明了。”楚倾桉颔首。
“带我看看真正的无尽谷吧。”楚倾桉平淡的看了一眼榆栀。
榆栀看死人一般看着两人,“自找死路。”
说完,她鱼尾骤然变大,拍过混浊的泥潭,一瞬之间,泥潭竟又变得湛蓝碧澈。
“这不还是方才的月湖吗?”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