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城。
乙失大度带着三万兵马在城外扎营,他不是不想攻城,只是城中本就有唐军守城士兵,再加上突厥的几万人马,加起来已经超过薛延陀。
乙失大度于是屯兵城外,等待后续的十几万大军到来。
正如李世民所说,凡用兵之道,见利速进,不利速退。乙失大度没有在阿史那思摩逃到长城之前追上他,也就失去了消灭突厥的最佳时机,根本没必要继续追赶。
薛延陀士兵本来就不善于攻城,再加上阿史那思摩一路烧毁草场,此时的薛延陀骑兵人缺吃食,马无草料。
然而就是这样,乙失大度还是不甘心退兵,他决定再等等,等大队人马一到,一定要拿下朔州城。
这日他在大帐外,眺望朔州城,心里骂道,该死的阿史那思摩,害老子在这里吃土,等我攻下朔州城,非要把你扒皮抽筋不可。
正在他畅享美好未来之际,旁边一副将向东南方一指,大喝道,“大度设,你看那是什么?”
乙失大度一皱眉,瞪了那副将一眼,“慌什么,一惊一乍的,待本帅观瞧!”
放眼望去,东南方一片尘土飞扬,一阵闷雷声席卷而来,整个大地都在颤动,有薛延陀士兵趴在地上仔细听了下,大声道,“是马蹄声!是马蹄声!”
正在此时,忽有人来报,“报!大度设,东南方有唐军人马出现!”
乙失大度急忙问道,“什么?唐军这么快就来了?有多少人马!”
“看样子怕是有五六万啊!”
“哎呀!可知道是哪员唐将领兵?”乙失大度继续追问。
“看旗号是大唐李世绩!”
“啊!不好!”乙失大度大惊失色,李世绩的大名谁人不知?当年在白道杀的颉利可汗割须弃袍,这才过去多久啊。听说颉利那老小子在长安每日饮酒跳舞,优哉游哉,我要不要去陪他。
啊呸,我这脑子里想什么呢,赶紧跑吧!乙失大度晃了晃脑袋,尽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三军听令,后队变前队,撤退!撤退!”
乙失大度下完命令,也不管其余人,自己先上马跑了,别看这小子平时叫的欢,真遇到事了,跑的比谁都快。
等李世绩大军到来,乙失大度带着人马都快跑没影了。
李世绩望着远方薛延陀骑兵渐渐消失的背影,即刻选了两千陌刀军、两千精骑兵、两千突厥轻骑兵,又叫上薛万彻、薛万钧两兄弟。
“跟我追!”
段志玄担忧道,“敌军有二十万之众,将军为三军统帅,孤军深入,若有闪失,如何是好?”
李世绩也不废话,“薛延陀见我大唐旗帜,即刻远遁,如此熊兵,二十万又如何?段将军你带领剩余兵马随后跟上。”
说罢,李世绩亲自带领六千骑兵,紧随薛延陀而去。
乙失大度一天一夜跑出去二百里,此刻他嘴唇干裂,四肢发麻,喃喃道,“不行了,跑不动了!不跑了,兄弟们歇一会儿!”
于是薛延陀众人下马原地坐下休息,可是众人屁股刚一沾地,有人大喊,“不好啦!唐军追来了!快跑啊!兄弟们!”
好嘛,还真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乙失大度听到这个消息后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从地上一跃而起,跳上马背,“驾!驾!快跑啊!”
有副将提醒道,“唐军追来不过五六千人,大度设,我们不如回头迎击!”
乙失大度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要不你带兵去和他们交战?”
那副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大度设我们还是快跑吧!”
简短结说,乙失大度带着薛延陀三万人跑出来六七百里,直到大青山才停下脚步。
为何?
因为薛延陀主力十几万人马,都在大青山。
乙失大度心想,三万人被六千人追着跑已经够丢人的了,我现在有二十万人马还能接着跑?丢不起那个人啊,回去以后怎么向乙失夷男交代?
难道对乙失夷男说,“啊!我二十万大军没打过六千人,所以跑回来了,嘻嘻。”
开玩笑,以后在草原上还怎么混啊。
奶奶的,不跑了,我就不信你唐军再厉害,也就是六千人,能打过我二十万。就是二十万头猪,累也累死你们!
乙失大度立刻下达了命令,让薛延陀大军迅速在大青山脚下的诺真水沿岸摆开阵势。只见薛延陀军队排列整齐,东西绵延十余里,旌旗飘扬,场面极为壮观。
乙失大度在阵前跃马扬鞭,检阅着薛延陀部队,洋洋得意道,“兄弟们,唐军欺我太甚,一路追击而来,今天我们就在此地打败他们,把他们的尸体丢到诺真水里喂鱼!”
“喂鱼!喂鱼!”
薛延陀士兵也来了勇气,高声齐喊。
李世绩追兵随后而至。
见薛延陀在此列阵,李世绩急忙勒住战马,“吁!吁!”
他抬眼观瞧,忒也奇怪,这薛延陀身为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本应最擅长骑术,而此刻竟然下马,列成步兵方阵。
书中交代,这薛延陀发明了一种战法,战争时以五人一组,其中四人在马下步战,另外一个人看管五匹战马,等敌人逃跑,五个人在上马追击。
那位说薛延陀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有马不骑,非要步战?这和现代社会有车不开,非要步行几十公里有什么区别?
还真不是这样,薛延陀原本就是漠北一穷苦民族,向来马少,即使有战马也被突厥抢走了,所以早就习惯步下作战,也更擅长步下作战。
后来东突厥覆灭,薛延陀逐渐发达,要人有人,要马有马,可是在马下作战的主要战争方式还是没改变,毕竟精湛骑术需要长时间练习,薛延陀部众小时候都没几个人骑过马,这才发达几年啊?骑兵战术还不成熟。这或许就是穷人乍富,底蕴不足。
而这一切也不是什么秘密,大唐军队早有耳闻。
李世绩一看心道,薛延陀的战斗方式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所言不虚。
欲知李世绩如何在诺真水大显神威,青史留名,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