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卫东吃惊地看着宋薪火,“书记,这能成吗?”
“试试看吧。”宋薪火说道。
“好的书记。”
赵卫东点了点头,但是心里头却觉得这样的事情不可靠。天底下,哪里有让人给钱,再过一段时间再给货的?
不应该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嘛?
但是当一万三千块砖头都卖光之后,他这么对一些来买砖头的人说,居然真行得通。
“没问题,这是十元钱预定金,赵会计,您可一定要给我留着呀。”
“你们的砖头那么好,我肯定要预订呀!”
“这是五十元钱,赵会计,麻烦您了。砖头一出来,你就卖给我吧。”
“……”
“好,好的。”看着手上老大一叠的纸钞,赵卫东傻了眼。这样都行!
当天夜晚,大家也不去什么大队办公室了,宋薪火将砖窑组和村民们都聚集在一起,笑着说道:“乡亲们,听我说。我们赵宋家砖窑第一役,打的非常的漂亮!”
“今天一天,一万三千多块砖头,尽数卖光啦!”
“哎哟,真厉害呀!”
“真不得!”不少人立即发出惊讶的声音,“一万三千块,那得是几个十块呀?”
“大概有几百个十块吧?”
“不对,有一千多个十块。”
“一千多?一千有几个十块?”
“哎哟,你们别说这些了,我脑袋都疼了。”
“大家静一静。”宋薪火笑着说道:“卫东,你来和大家说说,我们赚了多少钱?”
“是,薪火书记。”赵卫东拿着自己的小本本走到宋薪火身旁的时候,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破旧手表,然后大声说道:“我们今天的收益是四百零三元。”
“哎哟,多少钱呀!”
“四百多呢!”
“一天四百多,两天多少呀?很快就是万元户了嘛!”
“真好,真好呀!”
“请大家再静一静。”宋薪火抬起手来大声说道:“按照卫东的计算,抛掉成本的话,我们纯收入是三百来元。但为了加大生产,购买物资,这次只能先给砖窑组的同志们,发放两百元薪酬。等到月末的时候,再算两成给大队,用于扶助大队贫困家庭和医保,还有给大队每一户分发开业红利!”
“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众人惊喜不已,虽然要到月末才能拿红利,可一个月才多久的时间?
一想到这里,大家伙心里头都是热乎乎的。
宋薪火笑道:“现在,我念一个人的名字,这人就到老书记那儿领钱。听明白了吧?”
“明白!”
“赵二黄,你干的活最多,砖头合格率也是最高的,领工钱三十元三角五分六厘钱。”
“到!”赵二黄脸孔立即兴奋地涨红了。
周围不少人立即发出惊呼声,“俺滴亲娘呀!多少钱呀!”
“三十元呢!”
“我的亲爹哟!这也太多了吧!”
“赵报国!”宋薪火大声道:“工作最认真,最勤奋,收夜最多。领工钱二十四元八角六分钱!”
“到,到!”赵报国热泪盈眶。
周围许多人看向他的眼神也彻底变了,再也不是看一个残疾,而是一个了不起的工人!
砖窑组其他人脸孔微微发红,少得慌。
他们身体健康,四肢健全,居然干活干不过赵报国,真是丢脸呀。
“宋……”
“赵……”
“宋……”
宋薪火每念一个人的名字,就报一个人的工钱,可以说是做到了完全的公开透明,没有一个人的工资低于二十元的。
遇到不相信的人,宋薪火也没有多话,直接让赵卫东给对方登记表看。每一个人干了多少钱,该拿多少钱,清清楚楚,一目了然,让人半点质疑都办不到。
所有拿工钱的人,都会当着众人的面数钱。往往这个时候,大家伙都会瞪大了眼睛,齐声数钱。“一元,两元……十四元,五元,六元……”
“哎!别乱数呀!什么五元,是十五元。”
“哈哈哈!”
“一十五元,一十六元……”
确定钱没有少一分一厘,这人就要在老书记那儿按下自己的手指印,写上自己的名字。
不会写名字的,老书记可以代写,但需要这人打钩。手指印是绝对不能少的。
这样一丝不苟的流程,让谁也挑不出刺来。
看着众人满脸喜气,田归农心里头也满是高兴,看向宋薪火说道:“你小子真有一手啊。”
“怎么?”
“多少年了,我们赵宋家一直都是贫穷至极的地方。除了我们这些吃公家粮地,谁什么时候一个月领过五块钱以上的工资啊?”
田归农有些浑浊的双眼里满是热泪,“你一出手,还没有一个月的时间,大家就领了这么多钱。真是有史以来头一次!”
“薪火,好样的!”
“嘿嘿,谢谢老田叔夸奖。您看,咱们是不是再多搞个大砖窑啥的?”宋薪火笑嘿嘿了几下,指着那些小帐篷似的砖窑,“这些小的也能用,但是烧得太少了,而且是不是要搅拌水,数量少还好,数量一多,人就特别的忙。”
“要是大砖窑的话就不一样,一股脑地把砖头放进去烧,个把人守夜看着就成了,比这些小的烧得多不说,还省事。”
“这我也看得出来,只是要修一个大砖窑,谈何容易啊。”田归农叹了一口气,“这不仅仅是要砖头要钱,更要懂弄这个东西的人。没技术,有钱有砖也没有用啊。”
“我们大队可没有这号人呀。”
“那当年这座大砖窑是谁弄的?”宋薪火立即问道。
田归农苦笑道:“当年那个被批斗跳河了,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尸体,但是大家心里都有数,肯定是没了。”
“妈的!又是赵多德那个缺德玩意儿带头干的?”宋薪火忍不住骂道。
田归农点了点头,要不是赵多德干了那么多坏事,周围的人怎么会到现在还怕他?
谁也保不齐这个老畜生会搞什么阴招。
没有技术人才,宋薪火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问道:“那县里有没有?”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问问卫东,他媳妇在县里工厂工作,说不定能找得着。”田归农说道:“但我个人还是建议你稳一点,刚才大家伙领钱的时候,那老家伙原本隔着远远的看这边,突然就走了。”
“我看估计是去哪里告状了。你要小心,尽量要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