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没做错事,而且想得也对。我们赵宋家是这一片地方最先真正搞大包干的,要是被人知道了的话,确实会被人说闲话。”
宋薪火拍了拍赵二黄的肩膀,笑着说道:“不过大家不要害怕,国家政策是明确支持咱们这么搞的!”
“我还可以告诉大家,全国最先搞大包干的小岗村大队,去年只这么干了一年,今年就已经从当地县里最贫困的地方,变成最富有的地方。”
“小岗村大队的同志们现在不仅家家户户有余粮,人人三餐都吃得饱饱的,而且男同志们还都娶到了媳妇,很快就会生个大胖孩子了!”
“只干了一年就能娶老婆!?”赵二黄双眼都黄了!
大家伙也很激动,面孔红润,憧憬着自己也能够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真要是有这样的好日子,这辈子死了都甘愿了!”
“薪火书记,大包干咱们都答应搞了,您可不能骗咱们呀?”
“三餐都能吃饱,还能够娶得到老婆?咱们这辈子真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
“一定能。要是不能够的话,我宋薪火把脑袋摘下来,给大家当球踢!”宋薪火当场就大声保证道。
他平时说话的声音本来就很大,现在故意这么大声,隔着他好几米的人,都觉得天上打雷了,一时之间心里头有了底。
赵二黄高举手臂欢呼道:“大家都听见了!薪火哥绝对不会骗咱们!”
“都搞起来,明年娶老婆咯!”
“娶老婆,吃饱饭咯!”
“吃饱饭,娶老婆咯!”
一时之间,大家的干劲更足了。或许是因为东边亮起了灯,赵宋村西边南边北边也纷纷亮起了灯光。
“呀,这是出什么大事了吗?”前来的大队书记赵卫东家里,一个三十出头的妇女,透过窗纸看见了外边有光亮,立即打开窗户一看,吃惊地喊了起来。
赵卫东被宋薪火当众开除,心情很恶劣,一听老婆叫喊,登时怒喝道:“叫嚷什么,叫嚷什么!老子我被赶出了大队,你个婆娘高兴是吧?”
“我高兴?”妇女扭过头来,哼了一声,“赵卫东,你自己摸摸良心,这些年来你为这个家庭做过什么?”
“我,”
“你种过地吗?”妇女问道。
赵卫东恼怒道:“我吃的是公家粮,我干嘛要去种地,干这样不体面的事情。”
“哼,当初嫁给你,我真是瞎了眼!”妇女冷笑了一声。
赵卫东怒道:“你嫁给我还瞎了眼?我堂堂高中毕业的高才生,我娶了你这么一个小学都没有念完的,才是真正的瞎了眼!”
“是是是,你是高才生,你是高级人才,你了不起。我没念完小学,可我张桂芬知道,公家粮是从农民种出来的!”
张桂芬讥笑道:“你说种地不体面,你瞧不起,那好呀,你有种别吃农民的粮食!”
“你,你无理取闹,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赵卫东脸孔涨红,咬着牙齿说道。
张桂芬好笑道:“每次你讲不过道理了,就说我无理取闹。”
“你自己到窗户来看看,外边是什么情况。你再好好想想,你这个高才生在赵宋家,做过什么贡献?”
“我看你还不如人家农民七八岁的小孩子。至少人家小孩子这么大,下地耕田都比你强!”
“你,你!”赵卫东气得呼吸都不稳了,从长凳上站起身来,朝着她走去,就要大声喊叫,却见外头灯光一点一点的,汇成了一片星的海洋。
很漂亮,也很震撼。
赵卫东立即傻愣在了原地,喃喃道:“大包干,分田分地,他们在划地!”
“什么?”张桂芬是在厂里上班的,又是外地嫁入赵宋家的娘们,男人赵卫东又健在,还是个吃公家粮的,所以分田分地没她什么事情,也就没去了。
现在听赵卫东这么一说,立即意识到出了大事情。
“什么分田分地,什么划地?”
“疯子,全是些疯子!”赵卫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着外边的星海,还有天上越落越大的雪,呆愕住了。
他怎么样都没法想象,这么大的雪,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人去划地。
就不能等到明天早上吗?
田归农最开始不懂,但听完宋薪火的一席话,听到赵二黄他们大声喊“娶老婆,吃饱饭”的时候,瞬间彻底明白了。
任由着宋薪火搀扶着自己的手走进房子里,坐在炉灶旁,然后看着宋薪火将他传授的密集丢进火炉子里烧成灰烬,他才呼出一口浊气,缓缓说道:“薪火,你今天真是叫我刮目相看了。”
“多亏了老田叔您传授的密集,不然我还真的想不出来,应该怎么分得比较好。”宋薪火笑着说道,一边将炉灶里的煤球换新,一边将屋子里的窗户打开一些。
注意到这一点,田归农不由笑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小子看似大大咧咧,雷厉风行,但也心细得很。”
“担心我中毒是吧?”
“老田叔,我在部队的时候听收音机上经常说,某某因为烧煤球取暖,没有开窗户通风,一氧化碳中毒,您可要千万注意。”宋薪火笑着说道。
这年头因为烧煤球中毒而死的,确实全国上下都有实案。
去年邓主席和外国重要人物交谈的时候,就曾忧心忡忡地说起这个事情,请教对方是否有解决这个问题的好办法。
这位老人虽然年事已高,但却始终惦记着老百姓的生活过得好不好。
也始终以变化,不断要求自我更新的眼光,看待着中国乃至世界的发展。
田归农看着炉子里烧红的煤炭,忽然说道:“你要复窑的事情,我已经没法反对你了。只是叔还是建议你要多想想,慢一点没关系。”
“叔,您的话我会记住的。您告诉我,那两个窑怎么复吧?”宋薪火期待地看着他。
田归农呵呵笑了两声,“砖窑好办,当年大队封窑的时候,我偷偷留了一手,没有将窑口砸烂,只是用石头给封起来,装装样子而已。”
“你过几天组织人手,往窑的东边摸一摸,相信以你小子的聪明,肯定能够知道找到窑口,然后把里边的石头清理出来,稍微修理修理,就可以投入生产。”
“叔英明!”宋薪火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冲着老书记竖起了大拇指,“什么叫做老谋深算,您这就是了!”
“我以后一定向您学习!”
“少拍马屁。”
“嘿嘿,叔,砖窑说了,咱们是不是该说瓷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