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疑惑的看着赵良辰问:“你什么意思?”
赵良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皇上,最近臣的父亲对臣比之前好了不少,给臣送了不少的好东西,甚至臣的那位母亲都往臣的院子送了不少东西。”
皇上:“这不是好事吗?但是这件事和朕提拔你有什么关系?”
张良辰:“皇上臣的意思是有的人会比您更希望臣升迁,这个事不用您提,会有人提的。”
皇上疑惑的问:“你父亲?他一个侍郎能有这个能力决定你的升迁?”
赵良辰:“他没有,但是别人有。”
皇上瞬间眯起了眼睛,审视着打量赵良辰:“你什么意思?还有谁比朕还能左右朕的臣子?”
赵良辰摇头:“臣不知,但是臣的直觉告诉臣父亲投靠了别人,这次赵扩的事情就是臣的父亲利用臣告诉的皇上,这才导致苏大人被冤枉。
臣被父亲利用了,父亲和苏大人无冤无仇,这么做就只能是有人指使的,但是到底是谁指使的臣的不知道,臣能到皇上的身边做事是父亲支持的,臣怀疑是有人想利用臣来左右皇上的判断。”
赵良辰的话让皇皇上的后背升起一股寒意,自己信任的人也是别人安插进来的,那他还有可以信任的人吗?
与此同时他的心中也升起了一股悲凉,自己作为高高在上的皇帝,连个值得信任的人都没有。
他脸色铁青的盯着赵良辰打量,赵良辰看皇上的脸色不对惶恐的跪在地上以头触地:“皇上,臣对您是忠心耿耿的,您知道的,臣自幼不受父亲和嫡母喜欢,在家中生活的十分艰难,是您的赏识让臣有机会活出个样子来。
臣不管父亲让臣接近皇上是为了什么 ,但是臣的心始终是向着您的。”
皇上的脸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声色俱厉地问道:“朕还可以继续信任你?”
赵良辰一脸愤懑地回答道:“可以,皇上,父亲对臣一直是如工具般的利用,他利用臣来诬陷苏大人,就从未考虑过事情一旦败露,臣将会陷入怎样万劫不复的境地,他根本不把臣当作儿子,臣又怎会为这样的父亲效犬马之劳呢?”
皇上眉头紧蹙,质问道:“那你不是说你的父亲还想给升迁吗?”
赵良辰道:“皇上,臣这位置越是节节攀升,他所能利用臣去做的事就愈发繁多。臣如今尚无能力与他们彻底决裂,唯有暂且顺从。起初,他对臣不过是单纯的利用罢了,可近来,或许是臣所行之事打乱了他们的谋划,阻碍了他们的去路。然而,父亲不仅未动怒,反倒给臣送来了诸多好物。这无疑表明,臣的表现堪称卓越,令他背后之人看到了臣的能耐,那个人妄图拉拢臣呐。
臣若是不顺从他们,恐怕便会有性命之虞。但若是假意顺从、投靠他们,不仅能够知晓他们背后之人究竟是谁,还能洞悉他们将如何对付皇上。倘若此次有人主动为臣升迁,那恐怕他便是与父亲背后之人同流合污之人啊。”
皇上嘴角泛起一抹冰冷的笑容,寒声道:“你的意思是要做那左右逢源的奸细?你又让朕如何相信你,毕竟血浓于水,你们才是一丘之貉。”
赵良辰赶忙跪地叩头,言辞恳切地说道:“皇上,您身处皇家,理应明白,血缘就如同那虚无缥缈的烟云,是最无足轻重的东西。关系越是亲近的人,反而越是那最锋利的毒刃,最容易刺伤您的心。
您无需信任臣,更不能轻信任何一个人。他们既然能够利用微臣来左右皇上的判断,那您大可以将计就计,利用臣来打乱他们的计划。臣不过是那微不足道的禁军,犹如那无根的浮萍,无依无靠。您完全可以将臣紧紧地握在手中,如臂指使。”
皇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赵良辰的头顶,无意识的搓着手指,皇上不说话,赵良辰就不动,良久以后皇上才开口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赵良辰松了一口气:“是。”
他起身因为跪的有些久,身体微微踉跄了一下,皇上看到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还是说道:“你虽然怕被人嫉妒,但是你立了大功,朕什么都不赏恐怕会寒了大臣们的心,该赏还是要赏的,你自己说说想要什么奖赏。”
赵良辰想了想,想起曾经答应要给苏沁香膏的,于是说道:“回皇上,臣其他的赏赐不要,想要一些女子用的香膏胭脂之类的东西。”
皇上惊讶:“你要这些做什么?可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赵良辰有些羞赧的说道:“不是,刚才臣不是说臣的老师在城外认识了一个干孙女,臣想给她一些见面礼,但是皇上您也知道臣给刑部和城外送了银票,已经没用银子买点像样的见面礼了,所以厚着脸皮跟皇上讨一些。”
皇上失笑:“你要送人跟朕讨,那算是你送的还是算朕送的?”
赵良辰十分实诚的说:“算皇上和臣一起送的。”
皇上笑骂道:“你小子也有这么滑头的时候,行了,不过是一些小玩意,朕要来也无用,你自己去尚服局挑吧,多挑一些,首饰,布料也挑一些,朕赏一次人只给一些胭脂水粉的实在是小气。”
赵良辰忙又行礼:“臣谢皇上赏。”
皇上摆手冲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很快进来一个小太监,是那个去赵府传旨的太监,皇上吩咐:“带他去尚服局领赏,跟内务府的人说,赵大人想要什么随意拿。”
小太监:“是,皇上。”
赵良辰跟着要往外退,忽然皇上喊住他:“等等。”
赵良辰:“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皇上看着他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邹家?”
赵良辰心中一惊,但是面上还是镇定的回答:“皇上不是什么人的手都能伸到军中的,军中要是不稳,恐怕朝堂早就乱了。”
皇上点了点头:“言之有理,你既然伤已经好了,从明天开始就来当值吧,不要再躲懒了。”
赵良辰:“是。”
皇上挥挥手:“去吧。”
赵良辰如释重负般退出了大殿,站在台阶上,秋风如同一把冰冷的利剑,无情地穿透他的身躯,带来一股刺骨的凉意,他这才惊觉自己的里衣早已被汗水湿透。
跟皇上坦白,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遮遮掩掩就如同掩耳盗铃,迟早会被皇上察觉,到那时,后果将不堪设想,甚至可能会有性命之忧。而如今坦白,或许皇上会对他失去信任,但最起码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梁王肯定是起了拉拢他的心思,不然他父亲对他的态度怎会发生如此大的转变。倘若没有前世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没有那些痛彻心扉的经历,他或许会像父亲一样投靠梁王。然而,有了前世的恩怨,他们之间便如同水火,势不两立,他又怎会投靠梁王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若不投靠梁王,他便只能仰仗皇上。欲想仰仗皇上,他们之间绝不能有丝毫的隔阂与猜忌。此刻,他道出真相,或许皇上会暂且心存疑虑,但他坚信,假以时日,皇上定会再度信任于他。有时,坦诚相较隐瞒,更能赢得对方的信赖。
不过,他并未和盘托出,梁王乃幕后黑手之事,他只字未提。皇上与梁王情谊笃深,皇上自幼便随梁王成长,视其如父,如倚仗,他贸然向皇上言明梁王有不臣之心,皇上定然不会相信,反倒会误以为他是受了他人指使,蓄意挑拨离间。今日,他坦诚自身之事,便是要让皇上明白:即便是自己身旁深信不疑之人,也可能是他人所遣,令他对所有人皆生疑窦,只要心生疑虑,人自然便会有所防备。
等赵良辰走后,皇上喊了一句:“来人。”
从暗处走出来一个人,恭敬的跪在了皇上的面前:“皇上。”
皇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吩咐道:“去查赵良辰,查赵家,查所有跟他们有过接触的人,包括曾显和他新认的那个孙女。”
顿了一下他又加了一句:“再派人查一下邹家。”
那个人领命去了,皇上盯着大门看了一会儿悠悠的说了一句:“良辰,希望你不要辜负朕对你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