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凯思忖再三,决定还是先不向林思军汇报,等差不多需要拿主意时,再请其点拨。
刚答应冯根生负责 1219 绑架未遂案,还是要先做做样子的!金凯打了几个电话,带人去巡视了一下审讯工作,了解案情后做了几点指示,又询问有什么困难没有?
高跃飞执行冯根生的暗示,缠住金凯不放,又说人力紧张,又说办案经费不够,又说让金凯协调技侦处……
金凯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脸部肌肉难以抑制地抖动几下,深吸几口气这才平复了心情,斜了一眼高跃飞,仰着下巴说道:“高队,你觉得技侦处还需要协调吗?罪犯要绑架的可是林思武的老婆!”
高跃飞见金凯动怒了,急忙解释,我就是一说,届时技侦处打报告给您审批时,你就会给加快办理啦。
高跃飞这句话不是无的放矢,前几次因为需要金凯审批,他可是打了好几次电话,前后折腾了三天才签批下来。
“好啦,高队,不要打哈哈,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在一起聊什么聊斋,就这样吧。” 说完,金凯起身去看望了在一线工作的同志,夸奖勉励了几句,打道回府。
………
榕城珠江主河道分岔口的江心屿,从天空俯瞰,在这纺锤形的江心屿东岸,有一大片别墅区,一代楼王,大沙岛八号独栋别墅就坐落在这江心屿的最高处。
别墅占地足足有十二亩,四周用一条八米多宽的内河与其他栋建筑隔离开来,四周种满了白玉兰,临江配备了私家码头,从这里开游艇,两个钟可以进入零丁洋,三个半个钟可以抵达香江。
此刻,别墅主人秦海涛正站在露台上,内心焦躁不安地望着默默流淌的江水。
昨晚,跟随自己多年的手下康金彪回来汇报,其堂弟康金虎失踪了,一起失踪的还有从山里带来的舅表弟姜润生。
一上午,康金彪给几个部门打电话,都说没有查扣此人,想动用刑侦手段,就要去求新来的金凯副局长,金凯是什么人?是秦海涛死对头武贤军那一派的骨干,想都不用想。
一周前,秦海涛从国外走私过来一批监听设备,人员还未培训好,现在仓促上阵,手忙脚乱地忙了一上午,只查出在白马路一带丢了信号,原因不明。
“都是一群饭桶,对照翻译好中文的手册还弄不懂。”秦海涛恨恨地对这几个东南亚人骂道。
现在,康金彪带着现金,放下身段,拜会了几名地头蛇,总算是得到一条重要消息,包打听“猪骨煲”昨晚在一家洗浴中心里被抓走了,听说来头很大,不得探视,不得保释。
康金彪听堂弟康金虎昨晚说过,要找此人买林思武家里人信息。当得知“猪骨煲”失踪,就敏锐地察觉——他肯定与弟弟康金虎的失踪有关系。于是,找到了“猪骨煲”的老大陈建飞过问。陈建飞最初理都不理,当康金彪掏出手枪,打死了他的金毛犬后,陈建飞才吓得乖乖地前来见康金虎。
“你叫飞仔?哼,听说你牛得连我秦海涛都请不动。”
秦海涛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瞥向一身社会人打扮的陈建飞,阴冷的目光让陈建飞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秦爷,是小的一叶障目、有眼不识泰山,不认识康大哥,还望赎罪。”
“少废话,‘猪骨煲’呢?是不是你把他藏起来了。”秦海涛的声音尖锐,阴沉古怪得像香江古装电影里的太监。
陈建飞蒙了,心想,这是他娘的什么狗屁逻辑,他不见了,你把我这个大哥抓起来干吗?我手下五百多号人呢,要是每个人不见了都找我,我管得过来吗?
想是这样想,说却不敢说。
秦海涛秦爷威名远扬,在陈建飞还在初中时就听说过——此人有东南亚某国的外交豁免权,曾当街打死人,被抓起来后勒令驱逐出境一段时间,后来又花钱找关系摆平,不到两年就又回来了。
传闻,此人是东南沿海的最大的海盗头子,在老挝、缅甸、泰国、菲律宾一带的丛林和海盗都有武装,是东南亚最大的毒枭与军火商,还有航运公司、赌场、外贸公司,传说隐秘身家上千亿。
陈建飞还听说,此人学水浒好汉,不近女色,乐善好施,是大枭雄。
今天陈建飞一见,这老家伙面皮白净没一根胡须,满头银发,连眉毛都是白的,如果不是他眼珠子是黑的,陈建飞几乎要怀疑此人就是白化病患者。
“秦爷,我真的不知道那鸟人去哪里了,昨晚我打了大半夜麻将,三点钟才睡,迷迷糊糊地就被康老板给从被窝里拎出来,现在脑子还蒙着呢?”
“哼,谅你也不敢蒙我,我问你,你是在林家村长大的吗?说说林家村的故事儿吧?”秦海涛瞥一眼鼻青脸肿的陈建飞,目光又扫向正在院子里、吊着金毛剥皮的康金彪,喊了一嗓子——炖狗肉别忘了放海南黄灯笼泡椒。
“知道了,秦爷。”康金彪用镊子捏出子弹头,开始用水管清洗剥了皮的狗身子。陈建飞见到那森森的狗牙,心里是又悲又怕,大腿不禁打起寒战来。
“秦……秦爷,您想问谁?”
“林家都有谁?”
“太多了,整条村子都姓林?”
“你咋不姓林呢?”
“我妈姓林,是林家的第九代,我爸当年是四野的南下干部,受伤了,留在林村里养伤,残疾退伍……”
“好啦!那个老不死林浩德还活着没?”
“活着呢,今年七十八,他是第六代。”陈建飞听秦爷说起林浩德,心里一震,看他一脸愤懑,紧咬牙关,拳头攥得紧紧的,应该是积怨颇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哼,这老王八!”
秦海涛背过身去着,目视着江面,白发、白衣、白裤、白色的运动鞋,被阳光笼罩着,好像一个白色的幽灵。
“那个林思武,他老爸是不是武贤军?”
闻听此言,陈建飞身上一哆嗦,心想“这事儿忒大,这老鬼和武贤军,一个官、一个匪,那个自己都惹不起的啊……”
正在陈建飞犹豫时,突然一惊,后面有人用手掐住自己脖子,顿时感觉喉咙剧痛,脸肿胀得刺痒,急忙伸手向后抓,可是他身后保镖高出自己太多,双臂似铁,力大无穷,无论自己如何挣扎,都摆脱不了他的控制。
几分钟后,他觉得天旋地转,窒息得肺管都几乎爆裂,双臂慢慢地无力地垂下。
就在陈建飞即将失去知觉时,他身后的巨人放开手,像抱婴儿似的,举起他,向一片白亮亮的水面抛去。
陈建飞感觉自己的时间过得好慢好慢,就这样在空气中缓缓坠落,一生中所有美好的画面都在他脑子里闪现、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