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记很费劲儿,结束之后,四肢好似绑着铁球,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了。
小花不哭了,语气里强压着得意和满足:“流血了,她帮你止血。”
湿湿软软的触感在后颈流连,封易投降,她不行。
憋着一口气把人推开,小花的后腰撞在桌上,琉璃盏哐啷一声滚落,玫瑰露滴滴答答倾洒在座椅上,将蓝光印记淹没。
又是校徽,怎么哪里都有捣蛋鬼乱画校徽!
琉璃盏磕碰桌角发出响声时,小花猛地退开,离她好远好远。
“失、失礼了!”小花着急忙慌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
突然就捏她大腿,又坐她身上,亲她咬她是吧。
“我不想这样,脑袋晕晕的。”
小花长得人模人样,败笔就在那张嘴,她说的话没有一句中听。
占完便宜就不认账了?玩她呢?
封易干脆低下头去,沉着脸不说话。
那张讨人嫌的嘴还在努力狡辩: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真的真的,只是想和你好好吃饭。”
“我、我才不是那样随便的人,我真的很保守的——”
小花不说了,总算是发现了长在身上的尾巴。
毛茸茸的雪白大尾巴缠着封易的小腿晃荡,痒痒滑滑的,蹭过来很舒服。
这是小花的秘密吗?她有一条大尾巴?封易很兴奋,连方才小花推脱的态度也不计较了。
“这这这这——”小花这了个半天。
“你还有耳朵诶!”两只雪白的狐狸耳朵在她头顶耸动。
“你是狐妖吗?”封易问道。
她终于沉默了,铁证如山,她无法否认。
“你刚刚是在吸我的精气吗?”封易小心翼翼地问道,毕竟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狐妖最爱吸书生精气来修炼,虽然她是个洒扫妇。
不是没想过早死早超生,可白白死了又点亏。
小花吞吞吐吐答道:“应该……没事的吧,我只是临时标记,用了一点点信引。”
“何为信引?临时标记又会如何?”小花所提及的东西,她闻所未闻。
“你不知道?可我分明闻到了坤泽的气味……”
小花为何总说些令人困惑的话,这便是人和妖之间的代沟吗?
“我会死吗?”
“当然不会!就是……就是身上会有我的气味……过几日就散了……”小花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既然死不了,问题不大。
话本里常说,两人初识,应进退适宜,张弛有度。方才她和小花这般干柴烈火,接着也该凉一凉了。因此封易走得毫不留恋,没和小花打一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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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易赶在宵禁之前回到家,在浴桶中清空满身疲惫。
小花标记她的时候,那句话不是幻听,只要她闭上眼,就能看见一本金光闪闪的书——《cAd漫游手册》。
在茅厕捡的,钻身体里了,多少有点膈应。
第一页只有三行字。
[已达炼气期一重,灵力上限两百扶耳。]
[待激活武技:千丝万缕
激活条件:炼气期二重]
余下的内容怎么也看不清,盯得久了便觉得头晕目眩,恍惚间,字里行间分明是“灵力不足,请及时充值”。
灵力是何物?
她想不明白,只想好好泡个澡。
给小狐狸咬了一口,浑身好似腌入味了,那股薄荷味,怎么也没法洗净。身体好似坏掉了,它有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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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醒来,还好好活着,还能听见晨鸡报晓,封易简直要跪谢神明。至少没像话本里所说,被狐妖吸干精气后一夜毙命,变成丑陋的人干。
看来小花没骗她。
美中不足的是,院长老头和她说:“余食饼时,忽觉有薄荷之味,清冽异常,炎炎夏日,食之甚爽。”
她向院长请教“信引”和“坤泽”是甚么东西,老头说:“‘信引’乃书信之引,‘坤泽’乃乾坤之泽,吾点到为止,小女需得自行品味其中奥妙。”
此话令人听得云里雾里,封易只得到书阁寻找奥妙。
书阁角落有一排摇摇欲坠的书架,堆满了灰尘和玄黄之书。格物学难以解释的事物,必能于其中寻得蛛丝马迹。
“咯吱。”
书院的木地板年久失修,在此行动需得像窃贼一般蹑手蹑脚,太张狂会被守阁老太撵出去。
封易循着声音望去,是个男学生,一身白色学袍。
真稀奇,这个点应还在学堂上课才是,就算逃课也不该逃到书阁来吧。
封易没管他,将那本轻飘飘的《仙妖异闻录》取出来,或许能找到狐妖的相关记载。
“咯吱,咯吱。”
脚步声愈发靠近,她莫名感到心慌,好似有黑白无常来勾魂。
男学生脸上缠满细布,单单露出一双眼睛,愤怒的焰火在瞳孔燃烧。
她心里咯噔一下,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往相反的方向离开。
今日听到的八卦一字不落地从回忆中蹦出来。
“昨日她欢好在西净轩不是救了个男学生嘛!被找到的时候衣服都没啦,脸比猪头还肿哩!”
“哪个欢好?”
“给她送了一年牛乳那男的呀,哎呀不重要!你晓不晓得啦?那男的扬言要报仇哩!”
“太可怕啦,那可是女的呀,他一个柔弱小男子怎么打得过?要不是他不知检点,怎么会被那个,怕是强要别人娶他哩。”
她昨日虽是看他不爽用扫帚揍了一顿,却万万没扒他衣服,个人还是相当尊重男子的清誉。坏事她只干了一半,可不能把屎盆子全扣自己头上。
“喂!你别走!等等!”
男学生这么一吼,封易更没有不走的道理,并开始夺命狂奔。
“我说,你跑什么!”他在她身后追。
娘亲咧!这守阁老太怎么还不来抓人咧!
封易在木架子之间来回横蹿,男学生紧咬在后。
前面是一堵墙,竟然给她走到死胡同!煞气离她越来越近,墙内伸出一支细白手臂,她狠狠摔了进去。
“嘘——不要说话哦。”
有人从背后捂住她的嘴,满身凉快的狐狸味。
那双手使劲把她往下按,而她不得不被带得屈膝跪下。那狐狸鼻子很不安分,时不时从后颈的伤口擦过,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墙内夹层堪堪容一人站立,好在她们都很瘦,紧紧贴着,也勉强能挤下两人。封易紧紧抓着衣角,找不到一处支点,也不敢往前撑,面前是一块可以翻转的木板,将光线彻底隔绝在外。
“奇怪,刚刚还在这的。”粗犷的声音隔着木板传来。
封易的眼睛还没有适应黑暗,其它感官此时却分外敏锐。
小花的掌心很凉,反衬得她脸颊滚烫。这里闷得她心发慌,光用鼻子呼吸是不够的,她试图躲开她的手,又被强硬地掰回来。
快被闷晕了!
封易弓着腰,抓紧扣在腰间的手臂,实在是太紧了,勒得慌!
“书阁不得大声喧哗!”守阁老太总算是醒了。
“你这凡夫俗子,怎敢这样对小爷!啊——放手放手!”声音逐渐远去,书阁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在几欲窒息的瞬间,小花终于松开手,封易大口呼吸着,浓郁的薄荷气息混杂着旧书的味道灌入鼻腔。
“臭狐狸,快把你的尾巴拿开!”她压着声音骂道。
身后的人没动静,封易又重复一遍。
此地不宜久留,再不出去,恐怕昨日公厨旧事要重演,说好了要欲擒故纵的,即使她也有些蠢蠢欲动。
“姐姐,可以?”小花咬着她的耳根呢喃。
她的理智正如一座沙塔,只是轻轻吹一口气,便崩塌了。
“嗯……轻、轻点儿……”封易唤道。
她抓紧腰间的手臂,小花咬得有多痛,她的指甲便陷得有多深。
一切都是光怪陆离的,飘落的灰尘化作夜空的星星,急促的喘息交替弹奏动人的曲谱。缠在腰间的狐狸尾巴像两条灵活的白蟒蛇,蜿蜒而上,一圈圈勒紧软肉。
她闭上眼,承受着身后人的胡乱啃噬,咬破肌肤,注入那劳什子信引。
若眼前有一面铜镜,铜镜里的两人定是狼狈至极,不堪入目。
光是想想,便让人兴奋得浑身颤抖,将权力交给小花,就是要她肆无忌惮地使用,喂饱她的控制欲,当小花沉溺于此,若自己有半点反抗,都会令她感到不满。
她贪恋这份权力带来的快乐,再也无法松开。相同地,她也有上瘾的风险,此刻她却不愿瞻前顾后,只愿随心。
她对她太感兴趣了,某些方面她们非常契合,或许她们前世就是鸳鸯爱侣。
有些过于激动了,她牙根发痒,忍不住用力咬了一口近在咫尺的尾巴尖。
“啊——”
意识不妥,小花立刻收声,两人都清醒过来。
从狭窄阴暗的夹层中出来,头脑总算清明了些,封易不避不躲,就当着小花的面整理衣袍,系上腰带,将胸口处的红痕一点一点遮住,将被肆虐的痕迹全部抹净,好似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小花的视线跟随她的指尖移动,在封易取出一块新膏贴将后颈贴住时,她终于忍不住了,攥住她的手腕。
“做什么?”封易好整以暇看着她。
小花的嘴唇张开又合上,迟疑良久,吞吞吐吐道:“我帮你贴,你这样挡不全的。”
封易将膏贴递给她,垂下脑袋,露出后颈。
倒腾了半天,她来了一句:“哎呀!我不小心弄掉了,真对不起。”
膏贴被踩在脚下,多了个黑乎乎的鞋印,肯定是不能捡起来继续用了。
“那怎么办呢?我可没有第二张了。”封易故作为难道。
“没关系的姐姐,不用贴也很好,没人看得见。”
那双眸子里藏不住的狡黠,嘴角能挂上一壶油,偏偏要强行压住笑意,小花这副样子实在太迷人了,让人恨不得把她亲死,
比起她昨天咬完人之后惊慌失措又避之不及的模样,倒是进步不少。可封易还是记仇的,按捺住不听话的手,没去蹂躏小花的可爱脑袋。
“这个点不在学堂,跑书阁来做什么?”她一边帮小花整理衣领,一边问道。
“自然是来保护你呀,不然你就要被人欺负咯。”小花撅着嘴,几次想来蹭她都被推开。
若是被守阁老太发现她俩在这里黏黏腻腻,她还要不要脸了?
她把小花拉到墙边,指着夹层板上的蓝光印记给她看:“得搞清楚这是什么玩意儿,省得你每次发疯乱咬人。”
小花一见这印记便要发晕,封易赶紧扶稳她,用手帕轻轻一抹,印记湮灭于尘埃中。
“果真如此,又想咬你一口了。”小花深以为然。
封易:“……”
男学生既然走了,她便安心在此处找书,小花坚持要留下来保护她。
“我才不回去,上课很无聊,还要被先生用戒尺打手心。”
封易便也由着她,直至酉初,她没能找到丝毫关于蓝光印记的线索,反倒吃了一鼻子灰。
离开时,守阁老太正站在架子上取书,她一向是不关注她的,只因那老太为人过于直率。可今日门口的小木桌上堆了厚厚一沓旧书,她不禁奇心萌动,凑近去看。
最上面一本书名为《阵法总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