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时鸢,她从梦境中悠悠转醒,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被安置在了床榻上。
睡眼惺忪的她,小手不自觉地揉了揉眸子,带着几分迷茫与慵懒,随后伸了个懒腰。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倒是没有了晨起时的那般疲惫与困倦。
时鸢目光掠过书案,却未见自家夫君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笑。
夫君不在?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又可去与希雅她们相聚了。
念及此,时鸢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轻盈地翻身下床,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来人!”她清脆的声音在帐内响起。
不一会,侍女卓拉闻声而来,“夫人,您醒了?是否需要卓拉为您梳妆打扮?”
卓拉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一双巧手总能梳出各式好看的发型。
时鸢挺喜欢她的,便笑着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骨梳递给卓拉。
卓拉先将时鸢那如瀑般的长发轻轻展开,用骨梳仔细梳理。
她一边梳理,一边轻声说道:“夫人,您这头发就像草原上最柔软的青草,滑溜溜的。”
听到卓拉的这个形容,时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她这么一说,自己的头发似乎也沾染了青草的气息。
她还不通识草原话之前与这些侍女们鲜少交流,如今听得懂了,觉着她们甚是可爱。
梳理完毕后,卓拉将时鸢头发分成了多股。
她先从头顶选取一股头发,编成一条细细的麻花辫,每编一下,都用手指将辫子微微拉紧,让麻花的纹理更加清晰。
这条麻花辫作为发髻的中心,卓拉将它盘在头顶,用一根银制的发针固定,发针上镶嵌着一颗圆润的绿松石。
时鸢坐在铜镜前饶有兴趣的看着卓拉的动作,心里不禁感慨她的手是真巧。
卓拉接着把其余的头发分成左右两部分。
她从左边开始,取一小束头发,编成松松的三股辫,辫子中还穿插着几根彩色的羊毛线,羊毛线是卓拉精心挑选的,颜色鲜艳而明亮,有象征天空的湛蓝、象征花朵的嫣红和象征草地的翠绿。
编好的辫子垂在脸颊旁,随着微风轻轻晃动,为时鸢增添了几分俏皮。
右边的头发,卓拉则是将其编成了两条较粗的辫子,然后将这两条辫子交叉盘绕在已经固定好的中心发髻周围。
盘绕的过程中,她巧妙地把一些小的银饰和彩色珠子镶嵌在辫子之间。
这些银饰有的是小巧的铃铛,随着卓拉的动作,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有的是雕刻成骏马、雄鹰等草原图腾模样的薄片,精致无比。
时鸢早就知晓卓拉的手艺,但是此时,当她的目光落在铜镜之中,看到自己充满草原风情的发髻时,眼中还是忍不住流露出惊艳与欣喜。
时鸢穿好衣服后,轻盈地转了一个圈,满意的朝卓拉点了点头笑道:“卓拉,此发髻梳得甚得我心,你手艺真真是极好的。”
卓拉呆呆地望着时鸢,被她明媚的笑容晃了心神。脸颊微微泛红,羞涩地垂下眼眸,连忙摆了摆手。
她的声音如同蚊蚋般细小,却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喜悦:“夫人喜欢便好。”
时鸢在出门之前,又忍不住走到铜镜前。
她微微侧身,左看看右看看,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发髻,她一会儿摸摸发间的珠翠,一会儿又抚弄一下辫子,满意得不得了。
如此反复几次后,她才终于舍得离开,迈着轻快的步伐,慢悠悠地出门去寻希雅她们。
帐外,暖阳高照,微风轻柔而无燥意。
不多时,时鸢便来到了希雅与塔娜的住处。
此时,塔娜正坐在帐外,手中拿着针线,纤细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锦缎之间,绣着一幅精美的图案。
“塔娜!”时鸢轻唤一声。
塔娜闻声,抬起头来,见到是时鸢,眸中闪现出一抹惊艳,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急忙放下手上的针线活,起身朝着时鸢盈盈一拜,恭敬地说道:“夫人,你来了!快些进来坐坐。”
时鸢嘴角含笑,与她走进帐内。
她目光扫视了一圈,却并未见到希雅的身影,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她刚欲开口询问,一声焦急的呼喊声从门口方向传了过来。
“塔娜,不好了!我们的羊生病了。”声音中满是慌乱与担忧。
时鸢闻声望去,只见希雅满脸焦灼地从门外跑了进来。
她跑得气喘吁吁,胸脯剧烈地起伏着,额头上早已布满了豆大的汗珠。汗珠顺着她那白皙的脸颊不断滑落,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溅起微小的尘埃。
她一门心思都在生病的羊上,进来后才发现时鸢也在帐内。她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缓了口气,这才朝着时鸢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希雅,怎么了?”时鸢柳眉轻蹙,眼中满是关切地问道。
希雅将羊圈之事细细道来,塔娜闻言,顿时面露急色,转身便往羊圈之向行去,时鸢亦赶忙随二人走去羊圈。
方近羊圈,一股恶味扑鼻而来,恰似腐烂草根与死亡之气相混,秽臭难闻,令人几欲作呕。
羊圈内羊儿皆萎靡不振,数只瘫于地,口吐白沫,目光呆滞,唯余微弱咩声。
“何以至此?”时鸢眉头紧蹙,蹲下身子细察羊的症候。她轻拨开一只羊嘴边白沫,细观它的目与舌,眉头皱得更紧了。
塔娜在一旁急道:“我们也不知。我方才来喂羊,便已如此。若这些羊皆亡了,我们何以度冬啊?它的羊毛、羊奶、羊肉对我们至关重要。”她的嗓音带着哭腔,双目泛红,泫然欲泣。
时鸢轻轻抚摸着一只病羊的羊毛,羊毛不再柔软蓬松,而是有些干涩粗糙,她陷入沉思。
忽有灵光一闪,时鸢道:“我曾在一古医书中见类似之症,似为误食毒草。你们近日可曾引羊群至新草场?”
希雅以手拍额,睁大眼睛:“对了!昨日我们在部落南边新发现的草场。莫非是那里的草有恙?”
言罢,希雅目中透出懊悔之色,轻咬朱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