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克没有见过他大哥这样。
在他印象里,他大哥总是默不作声的把所有事做好,而且好像没有他大哥做不好的事。
都说他大哥是一把种地的好手,却不说他大哥在地里花了多少功夫。
陈青还是快速把饭吃完,深深吸了一口气:“老二,不管大丫头怎么样,银子我都会还你。”
“大哥不用担心这个。”陈克把汤碗递到大哥手边“这些年我花了家里不少钱。”
陈青接了汤碗苦笑了一下:“不怕你笑话,我也想过你当了官,我也能沾沾光。”
陈克沉默了,他知道这一点很难实现:“不说这些,大哥怎么没和大嫂一起去?这里有秦师傅他们呢?”
“我去了也做不了什么。”陈青喝了一大口汤,差点儿吐出来。
“大哥慢点。”陈克轻轻的抚了一下大哥的背。
“我想分家。”陈青很认真的看着陈克。
这就意味着,以后他们大房攒下来的钱,不会再给陈克读书了。
陈克想的不是这个,但是犹豫了一下:“和爹说了?”
“等你大嫂他们回来再说。”陈青以为二弟会反对。
陈克点头:“大哥决定了就好。”
陈青想和陈克说一下其中的利害,终究没有开口。
吃了午饭陈青和秦师傅他们一起干活,陈克还是把大哥想分家的事和高娥说了一下。
“分不了。”雷氏在一边听着立马下了定论。
“为什么?”高娥不解“我们当时不就分家了?”
雷氏怎么觉得二嫂有时候挺笨的:“大嫂能和二嫂比吗?当时二哥是秀才,二嫂是地主家的大小姐,分家什么都没要,自己在村口起那么大的宅院。”
高娥有些尴尬:“要是大哥也铁了心的分家,什么都不要呢?”
雷氏眼珠子转了一下,心想要是大哥也什么都不要,那陈家那些东西不都是他们家的了。
但是也就想了那么一下,就觉得自己不地道。
“咱爹还活着,丢不起那个人。”雷氏很确定“反正肯定分不了。”
高娥觉得雷氏说的太笃定,不过她并不了他们,原主也没怎么和陈家公婆相处多长时间。
一下午陈青拼了命的干活,连秦师傅都说了好几次让他歇歇,陈青就是不听。
天黑秦师傅他们都走了,陈杰他们还没回来。
陈青吃了饭就去外面的石头上坐着,不管谁叫都不回来。
雷氏也没下去,这会儿下去不是找不自在吗?
高娥和陈克也不知道怎么说。
也就年龄小的几个孩子一起在抓蛐蛐玩儿,无忧无虑。
“你支持不支持大哥分家?”高娥小声问陈克。
“如今不是我支持不支持的事,是可能会出人命。”陈克声音更小。
高娥想想也是。
要说陈家这几天有事是真有事,可是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姜氏把雨宁打了这件事就尤其说不过去。
不过让高娥意外的是大哥竟然没有和雨宁一起去城里。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响起了铃铛的声音,众人齐齐出来站在院子里。
“没事,没事,雨宁没事了。”陈杰到了门口就叫了起来。
所有人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陈青过去把雨宁从马车上背了下来,到院子里看到老二夫妇有些尴尬。
“快把雨宁背进来。”高娥转身去拿灯。
如今窑洞已经封了,高娥是想和三个大点的孩子分开住,就把另外一个窑洞也收拾出来,看大哥这样,是想让雨宁先住他们家。
有了高娥这一声招呼,众人也不尴尬,都跟着进了第二口窑洞。
这窑洞宽敞,只是床的床板支的,看着有些寒碜。
“先让雨宁将就一晚,明天把床好好收拾一下。”高娥解释。
“没事,没事,有个住的地方已经很好了。”陈青感激的说。
虽然这是窑洞,但是收拾起来环境一点不比家里差。
“大夫怎么说的?”陈克扭头看着陈杰。
“大夫说是惊症,就是被吓到了。”陈杰说着瞥了他大哥一眼。
其实雨宁除了被烫到,被打那几下真没多严重,就是被吓到了。
杨氏在一边低头不说话,雨宁小时候都没被吓成这样过,当时她奶奶得是多凶神恶煞。
“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高娥安抚“吃饭了没?”
“没呢。”陈杰立马说。
“我去给你们准备点吃的。”高娥说着出去“咱们也都别围在这里了,让雨宁好好休息一下。”
高娥这么一说,杨氏留在窑洞里,其他人都出去了。
雷氏去帮忙,陈杰过去找他二哥。
“这是大夫的收据。”陈克拿着三张纸出来分别是诊金、药方还有一盒貂油的收据“还剩下一两三钱。”
这样说着,陈克也是一阵肉疼,大夫就那么扎了几针,竟然收一两银子,他要是有这个本事,岂不是财源滚滚?
普通的老百姓还真看不起病,就这才几天,他们一家人看病就花了快八两银子,以往他一家人一年到头也就能攒六七两。
这还是他二哥是秀才,家里地不用纳税。
陈克看着三弟拿出来的银子犹豫着要不要收。
陈杰好像看到了二哥的尴尬,直接塞到二哥手里:“大夫说我们送过去的及时,不然雨宁真过去了。”
陈克这才把银子收了:“这话大嫂也听到了?”
“听到了。”陈杰点头。
陈克叹气,如果真是这样,估计大哥和爹娘是真的彻底离心。
家里东西现成的,高娥很快就准备好吃食,陈杰几个人开始吃饭。
杨氏吃完饭端着空碗过来,把碗放在灶台上把高娥拉到了窑洞里面就要跪下。
“大嫂这是做什么。”高娥顾不得肚子大慌忙扶着她不让她跪下“我肚子。”
杨氏慌忙扶着高娥,也无法跪下。
“大嫂这是做什么呢?”高娥一阵无语。
杨氏眼泪哗的就掉了下来:“你们救了雨宁,我杨大妮以后欠你一条命,以后不管什么事你尽管叫我。”
这么慷慨的话,高娥真不敢想这是从一位沉默寡言的农妇嘴里说出来的,让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